厥后又传闻那团聚媳妇的大辫子,睡了一夜觉就掉下来了。
祖父觉得老胡家那人家不大好。
进到祖父屋来,一个说:
小团聚媳妇害臊不肯脱下衣裳来,她婆婆喊着号令给她撕下来了。现在她甚么也不晓得了,她没有感受了,婆婆反而替她着想了。
“老胡家要‘休妻’了,要‘休’了那小妖怪。”
一点多钟,他们两个在人家喝了酒、吃了饭才返来的。前边走着老厨子,后边走着有二伯。仿佛两个胖鸭子似的,走也走不动了,又慢又对劲。
他说:
以是就孤孤傲单地,凄苦楚凉在大土坑那边把那扎彩人烧了。
“有二伯,你多咱死呢?”
“我赶着车,天亮才到家。传闻半夜就死了。”
这叫做烧“替人”,传闻把这“替人”一烧了,她能够替代真人,真人便能够不死。
店主的二姨,西家的三婶,就都一齐围拢畴昔,都去设法施救去了。
她不欢畅的时候,她就向着人脸吐一口痰。
她内心是又悔又恨,她的确忘了这是她的团聚媳妇烧替人,她本来筹算念一套祷神告鬼的词句。她返来的时候,走在路上才想起来。但想起来也晚了,因而她本身感到大抵要白白地烧了个替人,灵不灵谁晓得呢!
“甚么时候死的?”
大神一看这场面不大好,怕是看热烈的人都要走了,就卖一点力量叫一叫座,因而痛打了一阵鼓,喷了几口酒在团聚媳妇的脸上,从腰里拿出银针来,刺着小团聚媳妇的手指尖。
她的婆婆说这团聚媳妇必然是妖怪。
烧“替人”的那天,团聚媳妇的婆婆为着表示虔诚,她还特地地请了几个吹鼓手。前边用人举着那扎彩人,后边跟着几个吹鼓手,呜哇当、呜哇本地向着大土坑走去了。
我说,我也要去,我也跟去看看,祖父各式地不肯。祖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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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那团聚媳妇的灵魂,也来到了东大桥下。说她变了一只很大的白兔,隔三差五地就到桥下来哭。
只要远远的狗叫,那或许是从白旗屯传来的,或者是呼兰河的南岸那柳条林子里的野狗的叫喊。总之,那声音是来得很远,那已经是呼兰河城以外的事情了。而呼兰河全城,就都一齐睡着了。
她们围拢畴昔,看看有没有死?
老胡家今后不大被人记得了。
跑到大街上来看这热烈的人也不很多,因为天太冷了,探头探脑地跑出来的人一看,感觉没有甚么可看的,就关上大门归去了。
过了些日子,老厨子又说:
那情状说热烈也很热烈,喇叭曲子吹的是句句双。说苦楚也很苦楚,前边一个扎彩人,后边三五个吹鼓手,出丧不像出丧,报庙不像报庙。
“你二伯死不了的……那家有万贯的,那活着纳福的,越想长命,就越活不长……上庙烧香、上山拜佛的也活不长。像你有二伯这条穷命,越老越健壮。比如个石头疙瘩似的,哪儿死啦!鄙谚说得好,‘有钱三尺寿,穷命活不敷’。像二伯就是这穷命,穷命鬼阎王爷也看不上眼儿来的。”
那桥下有些冤魂枉鬼,每当阴天下雨,从那桥上颠末的人,常常听到鬼哭的声音。
若没有人理她,她就一向哭,哭到鸡叫天明。
那人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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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承诺了他,让他埋在城外的地边上。并且号召有二伯来,让有二伯领着他们去。
如果有气,她本身就会活转来的。如果断了气,那就从速施救,不然,怕她真的死了。
到晚餐,老胡家又把有二伯他们二位请去了,又在那边喝的酒。因为他们帮了人家的忙,人家要酬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