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里正的时候,几人不免群情起侯府里的事来。
一个老兵小声道:“我传闻,至公子额头上的那道旧疤,就是世子爷拿东西砸的。传闻当时候他才五六岁年纪。还传闻,他砸破至公子的头后,还不准人去找大夫,非扣着至公子陪他玩。若不是厥后宫里过意不去,赐下秘制的膏药,不定至公子那张标致的脸就得破相了!”
至公子嘲笑一声,“便如你所说,一回没做好没甚么,可不能回回都没个长进。”
江承平任由福伯替他脱着靴子,抬起一只苗条的手指按在额上,嘟囔道:“甚么事情都不顺。”
福伯缓慢抬眉看了江承平一眼。
“诶,此一时彼一时,”一个老兵对大胡子笑道:“头儿可不能以我们当时候来要求至公子。现在京里那些勋贵后辈,一个个都是娇生惯养的,这么比起来,我们至公子算是不错的了。这一起都没叫一声儿的苦,且待人还和蔼,没个架子,很有侯爷当年的风采呢。”
“这倒是,”大胡子点着头道:“少有人能跟至公子一样,便是对个下县衙役都是那么谦恭有礼。”又道,“对世子爷也是那么体贴备至。明晓得那些被人领走的孩子再不成能有冒领或误认的,还非要挨个去确认一遍。”
他看着至公子,至公子也看着他。然后至公子微微一笑,道:“若真有那一天,你定然是另一个胡大管家。”
福伯叹了口气,道:“连着驰驱了这么些天,便是我都有些受不住了,何况至公子才这个年纪。才刚我给至公子泡了杯安神的茶,好不轻易才压着他睡下了。”
“只怕他命硬,最后被我找着了?”至公子嘲笑道,“那样也好,趁便叫全天下的人都看看,我这做哥哥的,如何经心极力地庇护着一个率性没脑筋的弟弟。不定因着这个,还能叫上面那位更加高看我一眼呢。”想着他阿谁一无是处,却因血缘而兼并着世子之位的弟弟,江承平忍不住又是一声嘲笑,“不过是来日方长罢了。那小王八蛋,便是返来……”
没了王衙役的聒噪,至公子这才问着那老板娘:“传闻那天抓人估客时,老板娘也在场?可还记得那些人估客长甚么模样?”
“哎呦,这算甚么!”一个老兵道:“最卑劣的是,他养了条毒蛇,非叫至公子去摸。偏至公子摸了没事,他不信邪,就本身伸手去摸,却叫蛇给咬了。幸亏他身边长年有太医服侍着,才及时捡回一条小命。可你们晓得吗?过后他竟反口咬着至公子,说是至公子骗他去摸那蛇的。”
“别提他!”至公子江承平暴躁地喝了一声,拧着眉头道:“阿谁小王八蛋,死了才最好!我就只恨我当时如何一时心软,竟只想着叫人估客把他拐远了。早晓得阿爹这么好乱来,当初我就该直接把他给措置了,也就没今儿这些费事事了!”
福伯没吱声,给江承平的脚上套了只软底布鞋,又抬起他的另一只脚,替他脱了另一只靴子,这才缓声道:“老奴晓得至公子的心机。可您现在不过才十五岁年纪,便是行事上不敷稳妥殷勤,此次汲取了经验,下次不再犯就是。娘子派老奴来服侍至公子,原就是叫老奴替至公子拾遗补缺的,如果至公子一开端便能到处殷勤,倒没了老奴的用武之地了。”
这位自发得夺目的至公子自是不晓得,便是那些镇民们未曾因各种顾忌而对他们胡说八道,有王朗坐镇在这里,他们也再不成能听到一句实话的。
福伯这义愤填膺的话,听得江承平不由浅笑了起来,看着不过三十来岁年纪的福伯笑道:“你现在合法丁壮,如何跟胡大管家似的,一口一个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