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福白了李妈妈一眼,道:“不管如何说,那也是哥儿的亲娘。现在能多拉上一层干系,将来也能多出一条路来。再说,满儿娘如果能做了哥儿的奶娘,将来还不晓得有多少好处呢。这件事你且上着些心,别的事宁肯让一让,只这一头必是要争一争的。”
满儿娘皱起眉,放下活计,教诲女儿道:“晓得你是那天听了叔公婶婆的话内心不舒畅。只是,人却不是像你这么看的。那天你白爷爷对你存了一念之善,故而你感念他的恩典,可你倒是忘了你叔公婶婆常日里对我们的照顾了。且不说你爹打小没了爹娘,是他们辛辛苦苦给拉扯大的,就说你爹的这后事,若不是有他们和你繁华叔搭手,就凭我们孤儿寡母的,又如何能办得全面?现在你倒因着一句话就觉着他们比不上白爷爷了。如果如此,今后又有谁再敢来照顾你?”
李妈妈一怔,眨着眼笑道:“恰是呢,倒是忘了,你们家也是溱潼湖上的。”
那李全福嘴上这么说着,内心想的倒是如何叫叶二在满儿头上出了这口气才好,也免得将来带累到自家。
“还能有谁?”丁帽媳妇边嗑着瓜子边道,“定是谁家的老婆孩子还没个差事,寻上了她的门路呗。要叫我说,那些人也是眼界头不好,也不想想,那五姨娘在府里是个甚么样,在老太太面前都不奉迎的人,求了她的门路能有个甚么用?这抱腿也得抱条粗腿不是?以是我才说,别舍不得那些银子,直接求到黄妈妈那边,可不比求她们这些歪门斜路的强百倍?至于那些银子,等进了那府,做了哥儿的奶娘,今后有多少得不到?”
等她摸着黑来到李妈妈家门前时,却只见李妈妈正在门前送客。那人姥姥倒也熟谙,也是后街上未曾得了差事的人家。想来对方也是来走李妈妈的门路的,姥姥想了想,就悄悄往中间的巷子里避去。
这一夜,后街上那流派关了又开的人家,岂止是黄妈妈和李妈妈这两家,就连五姨娘身边的钱妈妈家门前也没断了这迎来送往。
这府里要添人的动静,不到当晚便传遍了整条后街,就连在家守着孝的满姐儿一家也都传闻了。
“你们且放心,老太太那边我多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黄妈妈对那对婆媳笑道,“你们归去且放心等着动静吧。”
那李全福本来是避在里间的,听到这话不由一掀帘子出来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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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不由皱起眉头,道:“黄妈妈是跟二姨娘要好的,那丁帽家的走了黄妈妈的门路,最后必然是要归到二姨娘那边。前儿你又说不成跟二姨娘那边起了抵触,这如果要争哥儿的奶娘,估计这抵触是免不了了。”
待送走了满儿姥姥,李妈妈笑道:“你这倒了油瓶都不敢扶,恐怕担了干系的性子,如何今儿倒变了,竟说出那样的话来?”
李全福的插嘴倒叫李妈妈吃了一惊,不由拿眼去看老头子。
那李全福叹了口气,扭头看到满儿姥姥满脸的惶恐,便安抚道:“那叶二虽那么说,却也一定就能做获得。只要把满儿弄到内院当差,他手再长,也伸不到内院去不是?”
丁帽娘是个好探听是非的,忙把耳朵凑上门缝。丁帽媳妇是个有成算的,瞥着婆婆哂笑一声,便扶着腰回了里屋。
固然背着光影儿,倒是谁都能感受获得,那黄妈妈脸上的笑意敛了归去。
她这话音还未落,就听得身后一个声音道:“哪还没惹出事端啊,早获咎人了。”
和钱妈妈家住一个院儿的丁帽娘和他媳妇从黄妈妈家返来,刚关上房门,就听到对门钱妈妈家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