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那些打扮入时的女人们,只那些结实的马儿,就叫向来爱马的雷寅双看了个两眼放光。
“嘿,”雷寅双颇感兴趣地一弹那小抄,笑道:“真神了,这些人如何晓得我家姓甚么,又住在那里的?”只眨眼工夫她就想明白了,自问自答着又道:“看来这是内侍里有人往外报动静呢,不然他们哪能晓得得那么详细?”
“诶?”初来乍到的雷寅双又是一阵诧异,“如何竟另有这玩意儿?!这不是在窥测宫闱了吗?”
坐在茶馆二楼的雅间里,隔着那浩淼的曲江池水面,雷寅双看看湖对岸那掩映在绿树红墙里的模糊宫阙,又低头看看楼下环湖大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忍不住感慨了一声:“真该让我爹和花姨也来看看。”
宋三儿笑道:“姐姐不晓得吗?那宫门内里每天不晓得多少眼睛盯着呢。谁家,甚么人,甚么时候进的宫,甚么时候出的宫,进宫时是个甚么打扮,出宫时得了甚么犒赏,都有专人抄了小抄往各家送达呢。昨儿姐姐是不是原该巳时三刻出宫的,出宫时却已经打中午了?可见是准的!”
站在茶桌边充当着仆人的宋大听到雷寅双的感慨,倒是曲解了她的意义,只当她是遗憾雷爹和花姐没能一起来,便放下茶壶对雷寅双笑道:“来日方长,现在雷爹爹也得了官,今后如许的机遇有的是。”
花姨总觉得,都城的大师闺秀们都守着旧朝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新式端方,却不晓得,鞑子入侵中原多年,受着外族的影响,本朝――起码都城的女人们――实在并不像前朝那般保守。从二楼那未曾挂着任何掩蔽物的窗口往下看去,雷寅双满眼看到的,都是或步行或骑马、结伴出行的女子们。且很多女孩子头上连个帷帽幂篱都没有。
宋大和雷寅双一样,向来唯恐天下稳定的。他拿起雷寅双抛开的小抄,拍着那宫门小抄道:“瞧瞧,满篇都是甚么衣裳甚么金饰,也不晓得你们这些女孩儿如何就爱看这些,怪无聊的。”
偏因着宋二女人是姨娘生的,倒叫她们不好说话了。
“对了,还没问你呢,”宋欣诚按着茶壶问雷寅双,“不是说今儿镇远侯要去你家拜谢的吗?你这个配角儿不在家,不要紧吗?”
“比如,姐姐昨儿在宫里比估计的时候多逗留了一刻钟;这些犒赏物,从太后到皇上,再到那些妃嫔娘娘们,竟是一个没漏,便是别人不晓得你们家跟小兔哥哥之间的渊源,只从这些就足以看出来,宫里对姐姐一家是非常正视的。”
三姐瞥她一眼,嘲道:“还不是因为你懒!凡事总挑着那最轻省的体例,就是不肯动一动脑筋!幸亏人是一刻也离不得这脑袋的,不然,我看你定然连个脑袋都不肯意带出门,嫌累得慌!”
桌边,李健又道,“我记得客岁的时候,曾有御史弹劾过这小抄来着,不过叫皇上给留中了。皇上说,这不过是百姓靠近皇家的意义,原不过图个一乐,不必当真。”
“就跟邸报差未几,”李健笑道,“不过是官方所出,上面记栽着五花八门各种动静。原是只在茶馆酒坊有售的,现在只要你有兴趣,跟那茶馆说一声,每天有新的小抄出来时,会有专人给送到你府上。宋三mm说的,应当是那专门记录着宫门动静的宫门小抄了。”
关于她是不是真笨,小静和三姐另有李健,三人仿佛都有话要说。只是,三人张嘴的同时,还没来得及出声,门外俄然响起一阵喧闹声。三人才刚一转头,就只见守在门口的小厮被人裹胁着,撞开雅间的房门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