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迷惑地一昂首,“李妈妈去了那里?”
“甚么事?”见她说得慎重,太太不由就停了针线,昂首看向李妈妈。
黄妈妈又往老太太跟前凑了凑,低声道:“恕老奴再说一句冒昧的话。除了太太,府里不是另有二姨娘嘛。二姨娘是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且现下也帮着老太太管着家事,现在放着这么个现成的人不消,倒叫老太太每天受累,就是我们这些底下人看着,内心都不落忍呢。”
李氏摇点头,木然一笑,道:“我谁都不怪。要怪,也只怪我的命不好。”她的腔调平板无波。
老太太看看她,又低头思忖半晌,终究叹了口气,道:“也罢,且就依你说的,先把这件事情交给她们尝尝看吧。”
“但是,”李妈妈急道,“太太总要为大姐儿想想。莫非将来……”
说罢,头也不回地钻进了绣房。
“呸!”老太太笑骂道,“这话可该是你说的?”
老太太瞟了她一眼,沉默半天,叹了口气,道:“玉安虽好,只是没有哪户端庄人家说是绕过主母让个妾掌事的,这名声我们府里可丢损不起。”
俄然,从院门处传来一个利落的声音。二人一昂首,却见院门口处站着一个瘦长脸型,举止利索的中年妇人。
说到这,不由一阵眉开眼笑。
老太太长叹一声,道:“你觉得我不想做个甩手掌柜?康儿已经是那种性子了,你们太太又是如许的性子。凡是他们中有一个是有担负的,又何需求我操这些心。”
太太点点头,低头去看她分的线,“但是按我的叮咛,分的六股?”
李妈妈不由长叹一声,上前一把拉住李氏的手,拿掉她手里的绣花针,劝道:“妈妈晓得女民气里头有怨。只是,女人好歹也要晓得保重,凡事往开处想才是,何必拿本身作贱呢。”
太太一听,不由冷哼一声,道:“你又不是没见着老太太欢畅的阿谁模样,这哥儿定然是要养在老太太跟前的,我才不去讨阿谁嫌呢。”说着,回身去推李妈妈,笑道:“妈妈家里另有事呢,尽去忙你的吧,成的事我本身稀有。”
她昂首看看拉长着脸的李妈妈,又道:“晓得妈妈这是心疼我。只是,我劝妈妈也别操那么多的心,他们府里的事关我们甚么事,妈妈只要把我那些嫁奁打理好了,让我们娘儿俩不吃了他们的亏就行。至于这府里的,不沾阿谁腥气儿也罢了。”
“抖擞起来又如何?”李氏低低应着,从李妈妈手里抽回击,又拈起那根绣花针,一边抚摩着尚未完成的绣像一边道:“所谓哀莫大于心死。现在的我,只是活一日是一日罢了。”
一见来人,黄莺不由一缩脖子,吐着舌叫了声“李妈妈”,又迎上去笑道:“妈妈如何这就返来了?不是说要在家过夜的吗?”
幸亏世人也都晓得她的那一点痴迷,也不觉得意,行了个礼后就各自散了。
“这还真是!”老太太笑道:“还是你细心。别的倒也罢了,此人手上,可得精挑细选。”
“啊,是了,”李氏这才想起来,笑道:“倒是我忘了。”
“咦?人呢?!”李妈妈问。
一提到阿谁木头人儿媳,老太太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大半,叹道:“快别提你们太太了。原想着大师世族出来的女儿,该是个安稳风雅的,谁知她倒是风雅安稳到跟一根木头一样,竟是八风不动!也难怪康儿跟她凑不到一块儿……”
看着太太又沉迷进绣像里,黄莺一扯黄鹂的衣角,两人悄悄退出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