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生得又高又瘦,根条竹竿似的。这会儿雷寅双站在那及人小腿高的上马石上,可她目光平视时,竟然直对着那少年的额头――也就是说,站在上马石上的她,竟只堪堪比那少年高出半个头罢了。
“我姑姑。”少年笑道:“我们能搬来,多幸亏有你们三家帮手了。这会儿姚爷爷和王叔、雷叔都在店里呢,你要不要也来坐坐?”
作为江河镇上威名赫赫的“虎爷”,雷寅双不但认得镇子上统统的孩子,便是四周几个村庄里的孩子,她也全都认得。可面前的少年,却明显是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
她撇开雷寅双和小静,隔着世人问着李健,“你堵在我家巷口里做甚么?”
雷寅双奇道:“你如何晓得?”
小老虎这会儿自是不晓得,劈面的这个李健,将来会是她的丈夫。小兔听到这名字,倒是立时就晓得了。
姚爷也摇着头道:“那孩子固然说着一口标致的官话,可仔谛听,还是能听得出来一些上京的口音。可见,应当是个长年住在京里的。”顿了顿,又道,“怕是真如他所说的,家里人并不在乎他的死活吧。”
且按下雷寅双不晓得的这一段话不提,再说回那鸭脚巷口。
“咦?你如何跑出来了?!”雷寅双叫着,低头看向小兔的脚。
“我叫李健。”少年冲他暖和一笑,弯下腰,拿两只手撑着膝头,跟对个刚呀呀学语的孩子说话般,放柔了声音问着小兔:“你叫甚么名字?”
这一世的他,身上倒是再没有娇骄二气了。他昂首看看一脸担忧的雷寅双,又隔着她的肩膀,看向那站在巷口处望着他们的少年。
雷寅双垂眼看去,便只见那上马石前,不知何时摸过来一个陌生的少年。
这几天,每天早晨姚爷都会过来给他擦药酒,以是他脚上的伤好得很快。
一句“忙着开张”,立时叫小老虎拧了眉,抬眉瞪着那少年道:“花掌柜是你甚么人?”
昨每入夜以后板牙爹才从城里返来。不过,便是入夜了,他还是把姚爷和雷爹叫了畴昔,显见着是姚爷托他探听的事有了端倪。
少年冲她友爱地笑了笑,一边伸过手去,一边道:“下来吧,站在上面多伤害,万一滑了脚,看磕了牙。”
幸亏雷寅双是练武的,下盘根底稳扎,立时一把抱住了被她撞得摇摇欲坠的小兔。
堆栈开业的鞭炮放完后,围观的世人垂垂也就散开了。雷寅双却还是站在巷口的上马石上,抱着墙壁,歪头看着中间的堆栈里,她爹、姚爷和板牙爹爹一起,帮着阿谁花掌柜在接待着客人――看着就像他们跟这堆栈老板娘是亲戚普通。
雷爹爹迟缓摇着头道:“听着也不像。若说他是前头生的,受着背面生的压迫,他才多大年纪?怕是生的时候,大兴才立国呢。”
三个女孩子说着话的当儿,雷寅双已经哈腰背起了她的小兔弟弟――当然,小兔曾挣扎了一下的,可正跟三姐、小静说着话的雷寅双底子就没重视到,就这么直接背起了他。然后三个女孩一同出了巷口,站在巷口处,探头往那堆栈里张望着。
姚爷捋着胡子道:“国之储君嘛。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京里怕是得有一阵子不得安宁了。”又问着板牙爹,“镇远侯府那边呢?”
“这是……”他问。
而被雷寅双遮在身后的小兔,则忍不住从她的胳膊旁探出脑袋,猎奇地看着李健。
这大哥哥似的体贴,不由叫雷寅双看着他又猛眨了一下眼,然后低头看看他的手,昂首问着他:“你认得我?”
三姐的两只眼往上一翻,道:“昨儿早晨板牙爹爹返来时,他们三个就在那边说着这件事了。你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