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爬上一片无人的野岭,火线又是一座山岭。小兔正想问着雷寅双另有多远,就只听姚爷在他身后叹着气叫了声“老伴计们”。
雷寅双才不管她爹如何想呢,只自顾自地把她内心关于后娘的各种挣扎,以及比来她在想着的几件事儿,全都一股脑儿地倒出来跟她娘一阵会商,乃至还把她和小兔下山后要去集上卖凉粉的事儿都跟她娘汇报了一遍,然后才站起家,对劲地看着那块洗得干清干净的石碑点了点头。
直到走到近前小兔才发明,那排坟茔的上方竟还藏着座坟。那座坟垒得并不高,远远的几近叫人看不到这里另有座坟。可那坟却圈得极大,几近是上面那排坟的三倍大。
板牙奶奶那么说时,小老虎正把嘴凑到小兔的耳旁,小声跟他说着这大坟的来源。却本来,这是座空坟,是三家人用来祭奠当年龙川突围时的那些死难战友们的。因朝廷至今对当年争夺天下的那几路人马都没个好话,谨慎的姚爷才用心恍惚了碑上的笔迹,不叫人晓得这里祭奠的到底是谁。
雷爹愣了愣,伸手一拍她的头,道:“你娘该扑过来拧你的嘴了。”
这一句“总有一天”,则忽地招下板牙奶奶的眼泪来。等姚爷那边祭拜完了,板牙奶奶扶着板牙娘的手站起来,对王朗道:“等我死了,千万记得把我和草儿全都送回龙川去。”又叹道,“既然接不来他们,那我们就畴昔,大师伙儿总还在一处。”
话说小兔娘在他还没满周岁时就没了,固然逢着一年三节他也要去给他娘上香,可他娘在贰内心也就只是个恍惚的影子,要说他会如何哀痛,还真谈不上,倒是被他娘亲手扶养长大的江承平,每回都哭得非常情真意切……
姚爷转头看看她,笑道:“生老病死原是人生常态,有甚么说不得的?”又道,“我这下半辈子怕是得困在这里了,将来我死了后,就跟着水走,水流到哪儿我就去到哪儿,那才是大安闲呢。”说着,他忽地看了小兔一眼。
板牙一家固然本籍就在这里,但板牙奶奶还是把板牙爷爷和板牙几个伯伯的衣冠冢也设在了这里,以是他们一家也提着自家的背篓下了山坡。
雷爹打头走着,板牙娘扶着板牙奶奶跟在他的身后,接下来就是雷寅双他们这一溜几个孩子,王朗则扶着姚爷走在最前面。
长幼两只狐狸互换了只要他们本身晓得的眼色后,姚爷便欣喜地笑了,唆使三姐背了他家的竹篓,往上面一排坟茔的角落里走去。那边埋着三姐父母的衣冠冢。
说着说着,她俄然一歪头,看着石碑道:“娘,您还记得您走的时候说,叫爹寻着合适的再给我找个娘的话吗?说实话,当时候我挺不乐意的,我娘就只要娘一个,我才不要别人做我的娘呢。可我现在想明白了,爹如果再找一个,不代表内心就没了娘,对吧。爹给我找个后娘,也不代表我就忘了我亲娘,对吧。若爹真有那缘分再找一个,实在也是件功德,起码爹有人照顾了,我嘛,也多小我疼我……”
在一旁烧着纸钱的雷爹再没想到她会跟亡妻说这些,不由看着雷寅双一阵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