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刻,那一锅香肉已然芬香扑鼻而来。鲁智深性急,蹲在锅边不竭吞着谗言,看他如此模样,扈三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鲁智深抹了抹铮亮脑袋,也是呵呵一笑。
鲁智深问道:“哪个林师兄?”三娘道:“便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鲁智深点头道:“这豪杰亦是周老西席弟子。扈官人,迟早安设好时,可来寻洒家吃酒,切莫忘了。”三娘笑道:“这个天然,迟早再来请鲁大师吃香肉。”
智深点头道:“倒也不是,一起行来多看出些端倪来。该叫你扈蜜斯么?”
三娘苦笑起来,看来男扮女装只能蒙骗一时,但与人相处久了还是会被人看出来,当下大风雅方的点点头道:“恰是,鲁大师是听了那两个撮鸟的话,方才看出的么?”
走了一回儿,正值正中午分,日头当照,又是初夏时分,走了多时,不感觉热了起来,三娘便走进旧宋门外一家专售冰雪冷食的店铺以内,点了一份夏季爽口解暑的冷食冰雪凉水荔枝膏来吃。
智深仓猝道:“洒家不问就是,俺们尽管喝酒吃肉,说些技艺枪棒,不说旁的。”
扈三娘与鲁智深听了都是大怒,各举兵刃并力向前。智深大喝一声,抡起铁禅杖,奔上前来,那生铁佛生嗔,仗着朴刀,杀将畴昔。两个斗到八九合,崔道成垂垂力怯,只得扭头便走,智深并不放过,紧追两步后,又截住厮杀。
一起上,三娘见摆布无事,便经心玩耍一回,怎生弄法:上土桥前,看杂耍的熊翻筋斗;望春门外,瞧杂艺的驴舞柘枝。里巷当中,鼓吹无节,歌舞相乐,倡优扰杂,角抵之戏,木棋革鞠,养玩鸟兽。
来到城中,鲁智深道:“扈官人可知大相国寺在那边?”三娘指着道:“前面州桥便是。鲁大师,你去大相国寺安设,我自去寻徒弟了。”智深在东京也没甚么旧识,便对三娘道:“扈官人去那里寻师?”三娘道:“先去御拳馆寻一圈,若无时,便先到东京林师兄家安设。”
扈三娘气到手脚发颤,这黑胖和尚满口污言秽语,当真该杀。鲁智深大怒喝道:“扈官人是与俺一起行来的,岂会偷你东西?休很多言,吃俺三百禅杖!”
寺中和尚、妇人都去后,三娘、智深两个在灶前缚了两个火把,扒开仗炉,火上点着,焰腾腾的先烧着前面小屋,烧到门前;再缚几个火把,直来佛殿下后檐,点着烧起来。刚巧风紧,刮刮杂杂地火起,竟天价烧起来。二人烧了瓦罐寺后,结束伏贴,又往东京路而去。
三娘啐了一口道:“大师也这般多事!再问,这锅香肉休想再吃。”
却说三娘、智深往东京而去,在路又行了十余日,早瞥见东京。入得城来,只见公然是好一座大城,千门万户石板路,纷繁朱翠交辉映;三市六街接踵至,济济衣冠堆积齐。凤阁列九重金玉,龙楼显一派琉璃。花街柳陌脂粉香,鲜艳名姬绣帕招;楚馆秦楼声乐鸣,无穷风骚歌妓音。朱门富户呼卢会,公子天孙买笑来。
三娘又喝一口酒然后将牛皮袋扔畴昔道:“还是大师豪放,不似史进那般小肚鸡肠。”
贩子坊间,各处都是瓦舍、北里、乐棚、茶肆、坊社,其间又有吹弹、舞拍、杂剧、杂扮、撮弄、胜花、泥丸、鼓板、投壶、花弹、蹴鞠、分茶、弄水、踏混木、拨盆、杂艺、散耍,讴唱、息器、教水族水禽、水傀儡、鬻水道术、炊火、起轮、走线、流星、水爆、鹞子,诸般玩意,不成指数,让三娘玩了个纵情。
跟着鲁智深又喝口酒,也赞道:“扈官人,你这酒好生有力量,才喝几口便如同喝了几十碗酒。”扈三娘笑道:“这酒名唤透瓶香,凡人喝三口便醉了,大师你给我留点,一起上要没酒坊,我俩可都没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