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已经是中春季头上,史进在庄上宰了一腔大羊,杀了百十个鸡鹅,筹办下酒食筵宴,请扈三娘、朱武、陈达、杨春下山饮宴。
第三日上风息日出,秋老虎发威,却又热了起来,史进走得烦躁时,忽闻一阵潺潺水声传来,转过一处山陉,只见此处夹着两边独高的厚土黄崖,其土崖下倒是一条蜿蜒盘曲的翠绿流水。
第二日天明,三娘、史进清算了些银两,打拴两个包裹,三娘的青花甲、金雕弓一并包了,亦取了两个大包带去。三娘换了身新纳大红色绸祆,戴着个白范阳毡笠儿,脚上缠了绑腿双耳麻鞋,加了一领青色披风。史进头戴白范阳毡大帽,上撒一撮红缨,帽儿下裹一顶浑青抓角软头巾,项上明黄缕带,身穿一领白紵丝两上领袍子,腰系一条揸五指梅红攒线搭膊,青白间道行缠绞脚,衬着踏山透土多耳麻鞋。
扈三娘露了这手工夫,倒是把史进看得瞪大眼睛道:“师哥,这手腕还未曾教俺。”扈三娘笑道:“你绑十几斤沙袋在腿上,然后使那玉环步,勤练个7、八年,也便有这般技艺了。”
一次接连两天都是大民风候,行走其间,地上黄土沙尘倒卷着往脸上扑来,两人固然都是蒙了粗布在脸上,但还是不免弄得灰头土脸的。
扈三娘暗啐一口,暗想倒不是没见过那话儿,之前本身便另有来,只是宿世单身惯了,甚少如此见别人精赤的,此生多了两团赘肉,更不能有何碍的。
经此一事以后,附近村坊、猎户樵子,都循分守己,待要上山时,自去史进庄上取令箭,各自相安无事。这天一名商贩取道前来史进庄上求问令箭,本来此人长年行商,几遭都要过这少华山,但闻少华山出了能人,几次都绕路而行,此次行商来,闻有庄上令箭可保通行,便来求取。
两人结束伏贴,各跨一口腰刀,提了朴刀,告别朱武等三人。浩繁庄客、小校都送出庄来,朱武、陈达、杨春等挥泪而别,自回盗窟去了。
那两人自称是山中樵子,担柴入城卖时,在往少华山道边撞见一具尸首,早已毙命多时,两人恐受官司,便先来出首。知县随即命人取了两人丁词,叠了一宗案,又便唤本处所仵作、行人,并地厢、里正、邻佑一干人等,来到少华山道边,取尸首退场查验了。世人看那尸首时,便认出乃是猎户李吉,再三看验得,系是吃熬不过刑棍,激发旧患身故。世人退场了当,尸首把一方草席裹了,存放寺院里,一干人先回县里复命。
酒得七八分时,扈三娘忽道:“自与王进徒弟别离已有多时,心下甚念,现在盗窟各办事都已经交代清楚,摆布无事,明日我便想去看望王进徒弟去。”
不一日那商发卖完货色,又购置了其他货色回程,还是往少华山过,普通的纳了几贯买路钱。回到家中后,那商贩暗自深思,这少华山能人不害性命、不劫财贿,千文货色只收二十文买路钱,倒是比绕路行脚费省上很多,下趟便还是打他那过。
前后一月间,来往少华山几趟,都安然无事,摆布同业来问路时,那商贩也据实相告,自此来往少华上的行贩子也渐多了起来,少华山也都按厘金之费收纳,寨中赋税垂垂多了起来。朱武等在少华山四周扎下酒坊,来往之人不断,垂垂热烈起来,箍成阛阓小镇后,又开设客店、赌坊、茶寮,迟早迎来送往,赋税更广。又有赛伯当王四引寨中邃密人,四周拉拢拉拢胥吏公人,威胁利诱,拉人入伙,华州一府高低渐入扈三娘彀中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