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将供状与誓书收了,便叮咛阮小七将他送走,当时阮小七把一只小快船载了何涛,直送他到通衢口,喝道:“扈官人去了你一耳,独留一只耳不好,且请下你另一个耳朵来做表证!”阮小七身边拔起尖刀,把何察看另一只耳朵割下来,鲜血淋漓,插了刀,解了捆绑,放登陆去。何涛得了性命,自寻路回济州去了。
过了一夜,次日夙起,朱贵唤一只大船,请浩繁豪杰下船,就同带了晁盖等来的船只,一齐望盗窟里来。行了多时,早来到一处水口,只听的岸上鼓响锣鸣。晁盖看时,只见七八个小喽啰,划出四只哨船来,见了朱贵,都声了喏,自还是先去了。三娘见了奇道:“我师兄林冲怎的不来迎我?”朱贵道:“林头领未得寨主允可,是以未至,只在关前等待。”三娘冷眼旁观,不再言语。
何涛颤声道:“摆布无纸笔,如何能签?”三娘淡淡一笑,手起刀落,只见刀光一闪,便将何涛左耳切下,随后看着嚎啕大呼的何涛道:“便用血书签来。”何涛见这小官人如此心狠手辣,也不敢再啰嗦,忍痛便用自家血签书画押来。
三娘一双只盯着何涛,倒似把他表里看了个通透,又从怀中取出一份供状与一份誓书来,放到何涛面前道:“将这供状与誓书签了。”何涛只看了那供状与誓书几眼,顿时面如土色,本来那供状便是何涛自作的口词,教他认作是私放晁盖的主谋,说是因何涛得了晁盖重贿,是以暗里放了晁盖。另一份誓书倒是何涛与晁盖等人的盟誓之书,只说与何涛五十两蒜条金并一成生辰纲金珠宝贝,何涛则应放了晁盖等人,并约相互守誓,必不相悖如此。
六个凶神,引着十数个捕鱼的农户,把这伙登陆官兵,都搠死在芦苇荡里,其他人等不是被火烧死,便是被水溺亡,五百官军除了留在石碣村的百余官兵外,单单只剩得一个何察看,捆做粽子也似,丢在船舱里。六小我只带十余名打渔农户,便杀败了四百余官军。
王伦看了三娘一眼道:“略有耳闻,且请到小寨,再有计议。”见王伦如此骄易,世人都是暗怒。
晁盖道:“三位何故只是嘲笑?有事固然分辩。”吴用道:“兄长性直,你道王伦肯收留我们?兄长不看他的心,只观他的色彩动静范围。”晁盖道:“观他色彩怎地?”
何涛只看着扈三娘哀告道:“小人有眼不识豪杰!小人奉上命调派,盖不由己,豪杰也知小人被刺了配字,迟早发落,不得已才来到捋虎须。望豪杰不幸见家中有个八十岁的老娘,无人养赡,望乞宽恕性命则个!”
说了一回后,三娘让晁盖颁令,叮咛清算船只齐了,一同来到旱地忽律朱贵旅店里来相投。朱贵见了很多人来讲投托入伙,仓猝驱逐。吴用将来源实说与朱贵听了,大喜,一一都相见了,请入厅上坐定,忙叫酒保安排分例酒来,管待世人。随即取出一张皮靶弓来,搭上一枝响箭,望着那对港芦苇中射去。响箭到处,早见有小喽啰摇出一只船来。朱贵急写了一封书呈,备细写众豪杰入伙姓名流数,先付与小喽啰赍了,教去寨里报知;一面又杀羊管待众豪杰。
且说盗窟里宰了两端黄牛,十个羊,五个猪,大吹大擂筵席。众头领喝酒中间,晁盖把胸中之事,重新至尾,都奉告王伦等众位。王伦听罢,骇然了半晌,心内迟疑,作声不得,本身沉吟,虚应对筵宴。三娘等人看在眼里,都是暗自嘲笑。至晚席散,众头领送晁盖等世人关下客馆内安息,自有来的人伏侍。
三娘接过话道:“我那师兄在此,王伦却叮咛不准师兄来迎我等,便是防了一遭。亲身出迎,其他头领却在寨内等待,便是防了两回。言语间固然客气,但也只是客气罢了,并非至心采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