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惠妃叮咛儿子,“你要记着,你此次出去是为了给外公造碑的。你只需做一件事,其他事情都别理,莫要节外生枝。你还小,做好一件事就很了不起了,我以你为荣。”
照本宣科,郭惠妃只得好笑,问:“甚么样的人是小人?”
沐春说道:“你不梦,我不来。”还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你若梦我,我必来。”
正惊奇着,有一颗石子飞过来,砸在裙摆中间的卷草纹膝斓之上。
洪武帝和岳父大人郭子兴的恩恩仇怨, 就像一部戏:知遇之恩、许配义女、此消彼长、猜忌顿生、打入大狱、贤妻救夫、怜悯之心、重归于好、病前托孤、杀孤自主、夺女为妾、兼并产业。
胡善围说道:“你这个妖孽,不要再入我的梦,扰我的心志,乱我襟曲。”
这是沐春的一贯和她打号召的气势。胡善围顺着石子来袭的方向看去,沐春站在荼蘼架下,朝着她招手。
碑文一出,天下传诵。马皇后对胡善围说道:“重赏了死人,高度评价了郭子兴的功绩品德,可谓是仁至义尽,就不消给活人封赏了,郭惠妃已经出局。”
皇十一子蜀王朱椿只要十一岁,另有些天真,“晓得了,儿子一订婚贤臣,远小人。”
恍忽中,她穿过窗外的荼蘼架,走到院子秋千架前,高高打起秋千,这秋千荡得极高,仿佛入了云端,非常畅快。
他抱着胡善围从水池潜上去,坐在岸边,促狭的说道:“你还是舍不得我死,才会跳下去救我。实在我会泅水的,不消你救。瞧瞧,衣服都湿透了,我帮你脱下来晾干了再穿。”
“啊!”沐春猛地惊醒,正妙部下陈瑄陈千户跑出去仓猝说道:“沐大人,不好了!彝人要反!”
鬼使神差般,胡善围脱口而出《诗经》里的一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襟曲。”
他脱了衣服,却瞥见衣服后背殷红一片,竟然是血迹,再定睛一瞧,胡善围后背血肉恍惚,充满了伤痕。
因而,洪武帝不但准了,并且还亲手草拟了碑文,并且派郭惠妃之子蜀王朱椿亲身催促外公郭子兴的造碑之事。
郭子兴对洪武帝而言,实在也是龙之逆鳞。
春困秋乏。阳春三月,东风如醉,忒般气候,好困人也。胡善围看得累了,昂首去看窗外风景。窗边荼蘼花架,烟丝醉软,一簇牡丹,开的正艳。
“滚!”胡善围推开沐春,“妖孽,你不要缠着我。”
落地时,裙摆一动,她低头一瞧,一块小石子咕噜咕噜转着,停在脚边。
胡善围心头大急,忙跳进水池救人,水里的沐春却笑了,似一条蛇似的缠上来,将她拖到水底,一起沉湎……
胡善围从秋千高低来,去了荼靡架,沐春却消逝了,裙摆又砸来一块小石子,胡善围跟着石子的方向逛逛停停,蓦地回顾,沐春站在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水池边的凉亭里,如珠似玉,如梦如幻,满身都像发着光。
朱椿灵巧应下:“儿子记着了,不要逞能,不要让母妃绝望。”
洪武帝在碑文里大肆赞美了郭子兴为豪杰之士,说“所谓死而不亡,命传永久者,唯溆阳王”,还提到郭子兴当年的知遇之恩“时朕处置,恩礼甚厚”,但是,写到他杀掉郭子兴之子郭天叙时,却用春秋笔法“及王薨,王子不能驭诸豪英,兵且乏食”。
“啊?”胡善围没想到生有五个孩子的郭惠妃这么快就出局,“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前朝的事情却能影响到后宫,几近有立竿见影的结果。后宫看似风平浪静,前朝一个碑文,就堵死了郭惠妃的贵妃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