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院子当中,想起不久前也曾跟沁瑶一齐会商案情,内心的痛直逼上来,身子一晃,几乎立不住。
冯伯玉看看站在蔺效身边的沁瑶,心中五味杂陈。起初他听衙吏陈述说蔺统领来了,而长安城姓蔺的统领再无旁人,便知定是蔺效无疑,可蔺效常日管着羽林军,与大理寺大不相干,能引得他前来,多数不是来替皇高低密旨,便对比来哪桩案子产生了兴趣。
沁瑶跟着蔺效,一面走一面忍不住想,这位大理寺卿刘赞大人恰是刘冰玉的父亲,传闻为官清正,在朝廷中很有声望,照这几次的景象来看,料得他一来跟蔺效私交不错,二来颇信得过蔺效的为人,不然以两人的春秋之差,断不会像现在如许对蔺效屡开便利之门。
他看着脚下被日头晒得白晃晃的青石砖,缓缓抬手从怀中取出一件流光溢彩的兰穗珠花,放在面前细细打量,好久以后,喉结艰巨地一动,重将珠花放回怀中,往外走去。
不知失了多久的神,直到刘大人唤他,这才发明屋内几人都在看着他,沁瑶也不例外,澄彻的眸子里模糊有些迷惑,又透着几分担忧。
蔺效等人出去时,那人昂首一看,本来冷酷的神情突然化为惊奇,白净的手指握着笔,久久忘了落下。
大书桌后是大扇推窗,光芒毫不鄙吝地投射到屋内每一个角落,照亮桌后那位中年官吏的身形样貌,沁瑶认出此人恰是上回见过的大理寺卿刘赞,这回留了心,这才发明他眉眼确切跟刘冰玉有些挂相。
过了一会,常嵘从大理寺内出来,走到蔺效身边低声道:“刘大人正幸亏里头,让请世子出来。”
酬酢结束后,刘赞不敢迟误,翻阅着案上展开的宗卷,对蔺效道:“你说的这位死者确切死得蹊跷,因长安府尹不敢下定论,便于昨日移送到了我大理寺。昨夜仵作尸检后,发明那少年尸身一无血液,他以往验过很多被斩首或割喉的尸首,胸腹或内脏处总还存些血液,这少年却每一处都干清干净,活像被甚么东西给吸干了似的。”
沁瑶忙点头:“恰是这个理。”
蔺效听了这话,跟沁瑶敏捷对了个眼,问道:“唐义钧的宗子叫甚么名字?”
门内传来一把降落浑厚的嗓音,“快请出去。”
另一张书桌则靠着书架而放,上面堆满卷宗,前面坐着个描述俊朗的年青男人,正提笔誊写着甚么。
刘赞号召蔺效道:“惟谨,快快请坐。”
沁瑶跟蔺效对了下眼,看来他们之前的猜测没错,这少年确是被人放了血。
好久不见,沁瑶只觉冯大哥瘦了很多,神情也有些阴霾,不像平常那样老是和颜悦色,不免有些迷惑,听母亲早上说,冯大哥不日便要被擢升为大理寺推丞了,照理说该人逢丧事精力爽才是,怎会这般无精打采。莫不是衙门里公事过庞大,冯大哥应接不暇,过分疲累的原因。
刘赞不晓得蔺效早前曾见过死者家人,只道:“此人想来你该熟谙,恰是客岁因军功被封了昌隆伯的唐义钧,死的这孩子客岁同被封了世子,名唤唐庆生。”
只不知如何称呼他们,干脆十足道:“两位高人也请坐下。”
沁瑶跟在蔺效身后入内,抬眼一望,见是一间极宽广的书房,四周墙都是齐顶的书架,装满各种册本,里头一大一小两张书桌。
直到毫端一滴墨降落纸上,在乌黑纸上氤氲出一摊再抹不去的墨渍,方才回过神,狼狈地将笔放下,又将那团染了墨的纸草草揉成一团,站了起来。
随后,看一眼蔺效身边那位生得明眸皓齿的少年和浓眉大眼的小羽士,想起上回曾经见过他们施法,传闻还曾帮手对于过挖五官的妖怪,便也对沁瑶和阿寒生出几分恭敬,要晓得自破了秦征案后,长安城再没有产生那等骇人听闻的虐杀案,已承平了好些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