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溪浅笑,点头,“不,不是嵇康。”他将茶盏放下,“而曲直中人,聂政。”顿顿,“聂政为报杀父之仇,忍辱负重,以曲入殿,孤身刺杀韩王。终究大仇得报,大快民气。”
唐玄伊眸子俄然一颤!
小童再次入堂,来清算桌上部分茶具。
“多谢杜大夫。”唐玄伊再度长揖。
唐玄伊深望着他,仿佛只要一点,再多一点,他就能从蛛丝马迹中体味到杜一溪儒雅表面下埋没的甚么。
只是斯须,统统的统统都烟消云散。
“我如果他……”杜一溪齿间略微用力,四周氛围俄然冷却了下来,冷得逼人,冷得好像掉进了千年寒洞。
“实在大唐风景不管哪处也都大抵类似,不过是亭台楼阁高矮分歧罢了。真要说的话,让鄙人影象犹新的,还真是到了岭南后碰到的一桩事。”他轻晃茶盏,饮了一口,离唇时,接道,“颠末张德县时,鄙人曾见到了一具骇人的骸骨,实在做行商多年,饿殍浮尸哪一个没见过,但像今次见到的这般触目惊心还是头一遭,看了一眼,便几夜没法安睡。”抬起眸,无声看向杜一溪。
脚步太轻,沈念七竟一时没有发觉,紧着退了两步回到了唐玄伊的身边。
那面,传来了一声温雅的笑声,帘子翻开,一青衣男人走入。
“他该死至此。”杜一溪俄然说道。
弦,又规复了最开端的模样。
陈县尉走了,沈念七也走了,这诺大之处,只剩下了唐玄伊与杜一溪两人。外加另有一名操琴的男人,还是那曲《广陵散》,绵长而悠远。
这时,小童端来了煮茶的器具,杜一溪亲身为唐玄伊煮茶。
其人束发,端倪清秀,面如璞玉,明眸皓齿。但神采非常惨白,身子骨薄弱的紧,才一出去,就急着取出一块黑布方巾,遮于唇前咳了两声。
“然,曲中人大仇得报,操琴者却抱屈而死。”
陈县尉还是有些踌躇,可也已经坐立不安,终究点头,起家揖礼说道:“那我就先归去了,有甚么事杜大夫随时差人去县衙叫我。别的,内里留了人,几位客等会儿分开时,跟他们说声便好,他们会护几位全面。”见唐玄伊点头,陈县尉便回身拜别了,不久,身影就消逝在了这缥缈的纱帘中。
杜一溪将茶盏悄悄放回案上,儒雅笑容上不知何时添了一抹凉意。
唐玄伊点头表示感激,端起茶盏,闻香,是可贵一见的蜡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