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侍从都已屏退,唯有永王和长史站在阴暗的刑具旁,贵重精美的锦衣锈了金丝银线,被汹汹火把照着,有暗沉的光芒。而那衣袍中间,便是花腔百出的刑具,上头是积累了多年的干枯血迹。
他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低头喝茶。
……
长史会心,便退开半步,道:“端五那日谢鸿在城外遇刺,夫人和女人也在当场。殿下受命查清此案,为策全面,还须听两位说说当时的场景。”
这回永王却不再入迷了,目光微抬,径直落在玉嬛的脸上。
永王倒也不在乎,起家踱步到她跟前,围着玉嬛走了半圈,到她身侧时,目光便落在那段红线。细而坚固的丝线,悄悄搭在脖颈,不留半点陈迹,明显吊的东西不重,而那衣衿里……
永王闻言瞧畴昔,公然看到一段红线没入衣领,贴在柔白的肌肤上。
如果长命锁之类的东西,这段细细的红线难承其重量,安然扣却小而精美,不似金银沉重,倒还真有能够。
屋里熏了上好的沉香,永王坐在一把黄花梨交椅里,一身质地绝佳的锦衣,腰间玉佩柔润,锦带绣着银丝斑纹。他的面庞公然如传闻中漂亮,肤色很白,玉冠束发,很有点懒惰地靠在椅背,那身端贵气度却叫人不敢猖獗。
客馆专供亲贵重臣下榻,修建得也格外气度精美。内里两溜满是执戈带甲的侍卫,横眉肃目,连只蚊子都不准飞畴昔似的。
他笑起来很都雅,带着美意似的,眉眼勾人。
永王绕他走了一圈,啧的一声,手里的玉扇探出,挑起他下巴。
春陵阁建在一处阵势颇高的丘陵上,最底下是花圃树丛,一方清池里荷叶铺满。拾级而上,是二十余间客房,供随行的人住,再往上才是正屋,三层的阁楼端庄气度,飞檐雕绘,翘角腾空,牌匾上的“春陵阁”三字龙飞凤舞,站在顶上凉台,能俯瞰整座客馆。
屋门阖上,冯氏姿势恭敬端然,说了那日的颠末。
永王位高权重,身份高贵,天然是住在此处。
说罢,朝侍卫抬了抬手,便有人引着玉嬛先进了侧间。
永王盯着他,也从这位铁血男人的眼底发觉稍许害怕。
“对,是他。”
“殿下恕罪。”秦骁的声音压得极低,含混而悔怨,“是卑职办事……”
永王面上笑意如旧,明显是温润脸庞,被火光照着,却有点诡异的阴狠。
自从端五刺杀失手,被人重伤活捉,秦骁在狱中已经关了将近半月。本来勇猛威武的悍将较着蕉萃肥胖了,悔怨与担忧交杂折磨,叫他在无数个夜晚难以入眠,在监狱冷硬的床板上展转反侧。
永王不甚确信,朝中间随行的长史递个眼色。
待玉嬛起家,他的目光仍未挪动,尽管将她核阅打量。
过后,便轮到玉嬛。
不过当务之急,倒是另一件事,遂问道:“秦骁如何了?”
“谁?”
“卑职还没查明。”秦骁毕竟只是个武将,杀人的事办得顺手,要抽丝剥茧顺蔓摸瓜,却没那本领,只照实道:“谢家核心有人护着,刺客去了三回都没能成事,卑职才亲身脱手。谁知对方占了先机,在梭子岭设伏,那人武功极好,部属不是他的敌手。”
过后派了人手到谢府外探查,成果却叫他几近跌了手中的茶杯——在谢府周遭暗中庇护的,竟仿佛是东宫太子的人?
他如许说,语气里带着几分竭诚。
纤秀袅娜的身影,裙裾曳地,盈盈而立。十四岁身量长开,胸脯被襦裙勾画出弧度,已有了点令人遐想的弧线。她的眉眼很美,目光清澈而内敛,带着点未经世事的天真,暗蕴灵秀。脸颊秀致,双唇柔滑,虽年纪尚幼,却已有委宛柔媚的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