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毕竟只是鱼,与人分歧。
即便时隔数年,梁靖还是能清楚想起跟她独处的那天。
她闲坐了整整两日,滴水未进,终究将酒液倒入杯中。
“别闹了,玉嬛!”声音抬高,如同斥责。
等候跌为绝望,玉嬛笑容微敛,垂眸道:“等祖父冤情昭雪,任凭皇上安排。”
玉嬛明白那意义,要么做恭敬听话的妃嫔,要么死。
是已继位却仍住在潜邸的新天子,畴前的永王李湛。
为酬谢他的恩典,为湔雪阖府高低的委曲,为给娘舅他们报仇,为彼时悄悄萌发的情义,她进了宫,谨慎周旋,如履薄冰,费经心血将他送上帝位。
……
窗外有合欢花团团簇簇,她的声音藏着歉然,傲视之间娇美委宛。只可惜在永王府浸得太深,不知是挂念那份尊荣还是挂念永王,执意要留在宫内里,终究香消玉殒,令人扼腕。
一句话刺破统统的期盼与苦心。
可现在,他却说这案子不成能昭雪。
满院的玉兰开得如火如荼,风吹得枝头乱晃,洁如细瓷的花瓣落入草丛,无声无息。
玉嬛眼圈酸涩得发涨,拗不过他的力量,拿着金簪的手在微微颤抖。
“第五天了,玉嬛,你想清楚了吗?”
以后,她碰到了永王李湛,在她落魄而走投无路时,带着她回到都城,承诺帮她昭雪。
李湛沉眉不说话,紧紧抱着她,眼底垂垂聚了浓云。
甜美的酒液入喉,带着滚烫的辛烈味道,毒火般烧入脏腑。
“晓得父皇为何正视你,怀王叔为何帮着你吗?”他退开半步,把玩着簪子,在手背划出一道红痕,“当初的冤案,并非父皇昏庸,而是世家逼迫太过,父皇只能舍弃太师,免得危及皇权朝堂。这些年他始终心存惭愧,晓得你是太师的孙女,才成心善待。”
都城三月,春深日暖。
是她痴心妄图了。
他夹在中间,一边是至好老友的太子,另一边则是血脉牵系的家属。
两处难堪,干脆自请驻守边疆,保家卫国。
“那是何时?”玉嬛反问,见李湛不答,哂笑了下,“一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阖府高低暗自欢乐,除了被困在这里,格格不入的她。
薄弱的春衫勾画出曼妙身材,上等素色宫缎裁剪的衣裙,穿在她身上相得益彰。青丝堆叠,两鬓如鸦,国丧里除了素净的玉簪挽发,别无装点。那张脸倒是绝色,黛眉如远山,底下苗条的眼睫微垂,遮住妙丽双眸,唯剩肌肤如玉,秀腮雪颔,春光下莹白细致。
看来他是铁了心,不肯碰那冤案。毕竟当初太子端居东宫、职位安定,永王能有本日,除了她这类宫廷里的棋子,朝堂上最显赫的几个世家也功不成没。而当初织造祖父冤案的人,恐怕也在此中。
玉嬛挣不脱他的桎梏,扭开首,他的吻便落在脖颈,带着潮热的气味,挪向肩窝。
期盼了数年,她如何都没想到,会等来如许的成果。
唯有这座院落统统如旧,迟早有人送饭,奉侍玉嬛洗漱,白日里侍卫扼守,无人踏足。
因循数百年的高门世家树大根深,不止倒逼皇权,更仗势在处所作威作福,太子年青气盛,主张重用科举入仕的官员,在几位重臣帮部下,企图崩溃世家。而永王则盯着皇位,皋牢高门贵族,包含彼时很有权势的梁家。
玉嬛赶紧在甬道旁立足,恭敬跪地施礼,“拜见皇上。”
没了和暖春光,屋里有点凉。
李湛握着她柔嫩手臂,不舍得罢休,连声音都变得和顺。
李湛不答,只固执地抱着她,不肯松开手臂。
“你——”李湛眼底掠过不悦,低声道:“如何还是如此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