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清风缓缓,她垂目前行,内心不住地犯嘀咕——
心底里,却隐埋没着欣喜。
昨日玉嬛推却请柬后,她内心起疑,怕玉嬛瞧出端倪来,便命仆妇刺探行迹。传闻玉嬛母女俩是泛舟游湖,离春晖楼不算太远,心中更确信玉嬛是成心为之。
三番五次地伶仃召见,这态度实在蹊跷。特别是永王背后里跟秦骁勾搭,明面上又皋牢谢家,愈发叫人捉摸不透。不过愈是如许,就愈值得切磋,毕竟永王跟萧家血脉牵系,今后若要翻太师的案子,免不了还得打交道。
怀王爷这一线亮光,她哪会真的放弃?只是永王此人虽瞧着夷易驯良,却似表里不一,行事诡谲,她每回见到,总有种模糊的不安。被他牵着走并不铛铛,既然有太师的渊源在,她先推却,今后本身设法求见,岂不更好?
母女俩靠窗坐着, 看外头水雾濛濛,碧树碧绿,倒是好景色。
冯氏笑个不止,忙叫仆妇归去取蜜饯,玉嬛便仍抬头渐渐儿挑。
他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在玉嬛施礼时虚扶,“免礼吧。”
冯氏本就为陪她散心而来,哪会不依?
……
谁知刚上来就闻声玉嬛的声音,循声往里一瞧,便见永王紧贴玉嬛站着,目光落在她脸颊,专注而当真。两人不过天涯间隔,永王端贵如旧,却不似平常以王爷之尊盛气凌人,倒是神情驯良,言语和顺。
很明朗的态度,敬谢不敏!
玉嬛咬了咬唇,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玉嬛的手已在袖中攥紧。
“怀王叔手上也有些铜鼎铭文,还是当年韩太师留下的。”永王缓缓踱步,目光却黏在玉嬛脸上,见她眉心微跳又强作平静,心下已是洞然,“提及那韩太师,虽犯了事开罪,才学倒是冠绝都城,可惜了。你既有这天禀,不如本王将你举荐给怀王叔,如何?”
对侧温馨了一瞬,红袖掀起纱帘,暴露张姣好的面庞,倒是沈柔华。
林间有青石板铺成的路, 迤逦通向海棠林子深处, 坐在窗边昂首瞧, 还能瞥见一串串青嫩的海棠果。这时节果子尚小, 口味也酸涩, 摘归去拿蜜糖渍了,倒是别样的酸甜适口。
贵女间是非很多,沈柔华毫不是良善的菩萨,遇见看不惯的,也会脱手使绊子,只是每回都能有秦春罗这般刀剑递过来,她顺手用完,还能抛清本身,半点不获咎人。
玉嬛想着那滋味便觉口舌生津,忍不住问店家要个果篮子,央告着冯氏一道去摘些。
他的目光很和蔼,带着两分激赏欣喜,夷易近人。玉嬛却不知为何,总感觉浑身难受,两手在身前并拢,藏在袖中的手指不自发地勾紧,“不知殿下召见,有何叮咛?”
本日宴请两人,永王亲身号召过,剩下的事自有长史代庖,他东风对劲心境甚好,瞧见玉嬛,眼底便涌起笑意。
哪怕不为她太师遗孤的身份,就凭这仙颜气度,这般女子也足以令人起意。
怀王的名头玉嬛天然传闻过,当今景明帝的亲弟弟,虽甚少插手政事,却极得信重。
玉嬛这边推了沈柔华的请柬, 心无挂碍,次日凌晨便跟冯氏泛舟游湖。
玉嬛想着怀王,便仿佛在阴霾深浓的夜空里,窥见一隙敞亮天光。
乘船劳累,登岛以后,冯氏便带世人去酒楼,歇着喝茶, 吃几样小菜。
沈柔华舒畅地吹着潮湿的风掐时候过来,公然远远就见玉嬛进了这酒楼。
气候阴着, 来游湖的人未几,母女俩带着贴身仆妇丫环乘一只画舫, 主子仆人在四周跟着。船上带了熟食糕点,母女俩缓缓游湖, 后晌时刚好到达湖上一座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