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没头没脑。”玉嬛绕过桌案,走到他身边。
现在秦春罗的荷包落在此人手里,她的处境不言而喻。
她跟梁章七八岁时就熟谙了,晓得他虽恶劣爱欺负人,却也常会给人帮手。少女怀春,芳心暗许,被那副好皮郛引诱着,更增几分好感,瞧见熟谙的笔迹语气,当即就信了。
但现在案子在永王手里,秦骁受制于人,只能任凭永王摆布,想脱手脚并非易事。
这动静令秦骁震惊,那脱口而出的“李湛”更是令贰心神巨震。
只是没想到她竟会对梁章的笔迹如此熟稔,还满口的小混蛋,看来积怨不浅。
梁靖看了两遍,才皱眉道:“就这封没头没脑的信?”
陈九盯着他,俄然咧了咧嘴,藏在袖中的右手探出,掌心是个半旧的荷包。
甬道里虽有亮光,狱间里却逼仄昏沉。
玉嬛笑而不语,径直进了屋,揭开那缠枝红漆的锦盒,从中捧出一碗乳鸽浓汤,“喏,晌午才做的,味道可香呢。喝一碗,对伤势有好处。”
“你有体例?”
如何会不认得?即便深夜狱中光芒暗沉,秦骁也一眼认出了那东西,伸手抢过来凑在跟前,上头绣工斑纹无不眼熟,乃至那模糊的暗香都熟谙至极。他出身不高,能爬到现在这位子,还是仰赖老婆的帮衬,伉俪俩膝下只要一女,掌上明珠般心疼。
一碗汤喝完,公然滋味甚好,梁靖吃得心对劲足,又随口问道:“清丰府都尉府上的人,你有熟谙的吗?”
“又是甚么好东西?”他侧身靠在廊柱,眼底厉色收敛,倒有点等候的神情。
太子位居东宫,陈九也是历练数年的妙手,天然有手腕寻个空地,趁着深夜没人的时候,跟秦骁说几句话。
落款是个“章”字。
而关于端五那日刺杀的事,也很快就有了动静。
玉嬛想着秦春罗平日行事和脾气,唇角垂垂翘起,扬声叫石榴出去。
他默不出声地看着,待玉嬛写完了吹干墨迹,才道:“这是?”
混在丫环里,从仆妇走的后门出去,她心急如焚,也顾不得换衣裳,直奔宏恩寺。
“秦将军。”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将那荷包晃了晃,“认得吗?”
“我仿的是武安侯府梁章的笔迹,他伯父是我们魏州刺史,帮手永王办案,动静比旁人通达。梁章虽说是个小混蛋,为人却也算热情,有那么点侠义心肠。秦春罗跟他了解多年,认得梁章的笔迹。她做事莽撞草率,现在秦骁被关在狱中,必然心急如焚,见了这动静,必然会信,去处梁章乞助。”
这两日气候阴着,雨势起起落落,缠绵不断,昨晚连着下了整夜,本日便只要沾衣欲湿的雨丝飘着,呼吸间尽是潮润的湿气。
秦骁盯着荷包和陈九手里的另一件信物,目光骤紧,旋即添了阴沉气愤。
但是魏州虽是梁家的地盘,毕竟官员稠浊,并非密不通风的铁桶。
当日秦骁暗中潜回魏州城外,她和秦夫人均不知情,是以梁元辅认出秦骁并派人在秦家核心扼守时,秦夫人还闹过一回,厥后得知秦骁下狱,母女俩的确吓得半死。随后永王驾临,接办此案,更令满府惊惧,不知秦骁是卷入了如何的是非。
这半月来秦春罗几近没睡过安稳觉,蕉萃而精力恍忽,没半点体例。
梁靖“唔”了声,不晓得自家弟弟如何就成了小混蛋,随口又问:“必然会信?”
万一动静太大被人发觉,梁章这点美意便得灰飞烟灭,她赌不起。
清丰府都尉?可不就是那带人刺杀她百口的秦骁嘛!
梁靖唇角动了动,面不更色地接过,“多谢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