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嬛毕竟被可怖的梦境困扰,虽美意救了人,到底存着点戒心。
她有点懵,悄悄坐了半晌,见梁靖纹丝不动,又探身凑畴昔,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晏大哥?”
他这会儿还不能露底,便假装不明白,抿了抿唇角,偏不说话。
她的祖父韩太师曾是才学冠绝都城的帝师,虽出身寒微,却天生颖慧聪明, 彼时朝堂才实施科举之策不久,他凭着浑身才学入仕,却因世家势大,把控朝廷中枢和处所衙署, 他并无家世倚仗,宦途盘曲。
这话也有事理,瞒着不是悠长之计。
——对疆场上历练过的年青小将而言,明白日躺在榻上装睡,实在比受刑还难过。更何况谢府的丫环仆妇服侍得经心,几近把他当转动不得的废料照看,饮食起居都要来帮把手,叫他很不适应。
“很好,多谢女人。”梁靖抬眉,目光恰好撞上她的,从速不动声色地挪开。怕她穷追不舍,干脆偏头靠在枕上,怠倦地阖了双眼,仿佛吃顿饭耗尽了尽力。
这就……睡着了?
半晌对视,清澈的目光迎着涣散茫然的眼神,毫无所获。
彼时,玉嬛也才两岁罢了。
玉嬛顿时生出惭愧,没忍心再摸索,泄气地将碗交给石榴。
梁靖哪会进她那点骗局,惜字如金,“不消,多谢美意。”
现在冯氏再提婚事,谢鸿盘膝坐在榻上,眉头紧皱。
因韩太师与武安侯是好友,她满月的时候,两位白叟家便给她和梁靖定了亲。只是彼时韩家正在风口浪尖,几处被震惊好处的世家死死盯着,必欲斩草除根,谢鸿便没张扬。
“不消耗事,我本身来。”
梁靖尽管躺在榻上稳如泰山,喉结滚了滚,显见得是眼馋甘旨,却总不肯说半个字,还衰弱地轻咳两声。
谢鸿坐了半天,下榻毁灭灯烛,“等机会合适,便跟她说了吧。”
“真的不消吗?”她不肯断念。
梁靖这回倒是开了尊口,挣扎着接了勺,就着凑到跟前的碗,将板栗鸡肉吃洁净,连汤都一滴不剩。末端,舔了舔唇上残留的味道,回味无穷似的。
对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她实在怀着挺深的猎奇。
玉嬛坐在绣凳,还没开口再多问呢,便闻声均匀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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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鸿脾气拗,愣是不吭一声,带着妻女回魏州,受了很多冷眼。
叫了两声没闻声回应,大抵真的是身材太弱,醒了也没法撑太久。
“谨慎点喂他吧,别呛着。”
可惜那晏平整日里大半时候都昏倒着,她想探探秘闻都没机遇。次数一多,她便瞧了出来,那人是用心躲着她呢。
一晃眼,便是十二年。
十二年前, 韩太师因大不敬之罪阖府蒙难, 唯有玉嬛兄妹幸运逃出来。可惜厥后兄妹失散, 谢鸿赶去时, 也只找到被奶娘抱着南下的玉嬛,遂将她带回谢家,对外只说是外室生的女儿,生母刚病逝,抱回府里养着。
她有点泄气,只好叫丫环出去,让她们扶着梁靖躺好,别再打搅。
“我晓得呀。”玉嬛趴在桌上,渐渐地取蜜饯吃,“就是猎奇他的来头罢了,没拿他如何,还好吃好喝照顾着呢。”
冯氏便浅笑了下,“小满也懂事了,她的出身总不能瞒一辈子。”
可惜美食有去无回,始终没能撬开那张铁铸似的嘴,跟个油盐不进的铁嘴狐狸一样。
玉嬛并非谢鸿佳耦亲生,而是谢鸿的外甥女。
归去跟冯氏提及此事,冯氏也是发笑,“他不肯说,想必是有苦处。别逼太紧了。”
板栗软糯,野鸡喷香,那浓浓的汤色也都雅,想必费了很多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