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是齐王“赐”下的香料,晓得她喜好燃香,可惜,这香内里浸泡了慢性毒药。
一抹暗香袭来,她吸了吸鼻子,目光落在院子里的碧桃花上。
周筝筝抬起眼睛极力笑了下,安抚道:“我死不了,放心。”
没有阖家团聚,没有幸运悠长。
但是,那么好的韶华,都已经被她糟蹋的甚么也没有剩下了。
都城,断没有一个男人不爱恋她,也断没有一个女子不妒忌她。
爱她的这些人,早就成为青山脚下的直立着的墓碑,还是她亲手安葬的。
她父亲是曾为太子少卿的国公爷,她母亲是大茗朝最高傲的郡主。
桃花终究开了。
和周筝筝一样,她也被迫吸了二十多年的毒药了。身材仿佛纸片一样,离死,毕竟不过是这几日的事了。
她是过得不济,可她的仇敌们也没有过的好。
周筝筝还记得,这药还是托了畴昔的情面,让宫里的温太医偷偷给开出来的。可惜却连最后一副都华侈掉了。
这或许就是靑云所说的,他们的“报应”吧。
褂子老气横秋,却恰好绣了朝气勃勃的团花,仿佛地牢里长出的青草。
“齐王即位成为皇上,已经有五日了吧。”周筝筝用力支撑着起家,“靑兰,扶我。”
靑云赶紧扶住她,“齐王妃,身材要紧啊。”
可现在想如果又有甚么用呢。
周筝筝伸出枯瘦的手,颤抖着去接,但是毕竟还是手指有力地垂下,药汤全都倾洒在了那身缀满补丁的深玄色团花快意褂上。
罢了,罢了。
靑云是独一跟从了她平生的丫环,主仆都已是五十岁的春秋了,交谊自是分歧平常。
靑云本不肯再让周筝筝耗损体力,见她对峙,只好谨慎扶着她走向北窗。
靑云端着药汤来到床前,“齐王妃,这是最后一副药了。”
“筝筝,不要为我们报仇,好好的活下去。”那是阿爹阿娘最后的话。
她的儿子还未及冠,就恶贯充斥,草菅性命,被群臣上书,抓进了天牢,毕生要和牢房里的蚊蝇蛇鼠一起。
她这平生是败的完整了,连亲生儿子都被抢走了。
周筝筝就出世于这么一个钟鸣鼎食之家,贵为令嫒,父母宠她到了天上去。
但是未几时,火就灭尽了,徒留黑灰的沉香屑。
氛围倒是沉闷的,勾引的沉香味。
“他们已经有报应了。”周筝筝缓缓朝前走去,回想如雪片般飞来,淹没了她早就怠倦不堪的心。
五天前,新皇后,也是周筝筝的堂妹周云萝,驾着凤仪看她,亲口奉告她,周云萝不会让她就如许地死去的,她要让周筝筝生不如死。
房间里没有甚么像样的安排,地上一尊三足抱兽小铜炉已经是这里最金贵的摆设了,此时炉里燃着的,是淡淡的沉香。
她嘲笑着看着彼苍。
周筝筝开端咳,咳的那么努力,仿佛把最后的热气都给咳出来了,冰冷的手指扶住床栏,因为过分用力,指甲都几近嵌进雕花的木纹里。
她苦笑着,如果当初她不是那么率性不听话,如果当初她略微聪明一点,如果当初她不错信了奸人,或许,他们都不会死吧。
天道循环,她甚么都没有做,他们就已颠末的不好了。
她千方百计打通狱卒见到她独一的儿子,但是,儿子心中的亲生母亲,竟是周云萝。
她早就该死了,可为了看一眼桃花,她硬是拖着病体,熬过了隆冬。
“他们必然会有报应的。”靑云也咳嗽起来。
周筝筝看向窗外,眼睛里闪着恨意说,“他本是下旨要杀了我们,但是被周云萝给拦住了。”
大茗朝赫赫驰名的吴国公府,祖上三代累累白骨堆积成的军功,从一方勋贵受封为世袭罔替的公侯之家,位列都城五大国公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