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她与谢氏之间,不但仅谢氏健忘了如何与她相处,她也健忘了如何与谢氏相处。
“母切身子不好,一贯深居简出,如果去了翊坤宫,不免叫长公主府起了防备,现在在她的策画中,表哥因顾忌本身和谢家的身份,必会将此事坦白于我们,以是此事该叫阿九去,只要让萧译替我们向姨母带话,让姨母去寻皇后娘娘,以皇后娘娘的懿旨召我入宫,这只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昭懋长公主一贯自大,必不会将我放在眼里,那么她的防备便不会太重,而如许反更利于我行事。”
“昨日在长公主府有何事。”
顾砚龄晓得谢氏必回猜出此中的弯绕来,因此并未想去坦白,现在见此,她更加安闲地走上前,凑到谢氏耳边私语了几句,刚说完,谢氏便是眸中一震,几近慢是不成置信,随即手中一紧,紧紧将茶案扣在手中。
母亲,这是在担忧她。
“你有甚么事要说?”
“怎能做母亲的安然坐在府内,却让你一个女儿家单独去宫里与人相对。”
“母亲稳坐定国府,让女儿去便好。”
话音一落,屋内垂垂堕入沉寂,过了不知多久,谢氏悄悄拉着顾砚龄坐在她身边,一双眸子悄悄地凝在少女的脸上,左手不由自主地覆上少女的发鬓,悄悄地抚摩着,和顺的话语也垂垂响起来。
“你既已说到这般,我又怎能不该你。”
顾砚龄安抚地用双手包裹住谢氏的手,一字一句的当真道:“阿九进宫也并非孤身一人,以姨母帮手皇后这么多年的才气,必会庇护阿九,更何况,现在阿九的婚事已定,有坤宁宫,翊坤宫,和东宫,莫说是昭懋,就是郭太后办事尚且要思虑几分。”
看到少女微微闪亮的眸子,谢氏的手垂垂定住,拇指轻柔地摩挲着少女光滑的侧颊。
可若真的是比起资格,当年的她尚比昭懋多活了三年,这一场对决,仿佛昭懋的胜算,并未比她多。
而现在的昭懋与她,恰是落入了如许一个处境。
这话一出,谢氏微微一怔,看着少女当真的眸子,不由皱了皱眉。好好的,蓦地要去宫里住几日,若说是为了与东宫的长孙相处,她是第一个不信的。
现在的顾砚龄感觉,这十几岁的少女身躯,的确成了她最大也是最好的障眼法。
顾砚龄闻言身子微微一僵,便听得谢氏语中难掩晦涩与惭愧道:“母亲偶然候会想,小时候的你,若能像澜姐儿她们那般,或许也并无不好,母亲真的是老了,偶然候总会想起你小的时候,想起当时的你,非论是诗文背的不好,还是练礼节不消心,或是妄图的透太小窗偷偷看玩乐的朝姐儿她们时,我总会叫人拿戒尺掌你的手心,当时候你也爱哭,哭的时候眼泪巴巴的看着我,即便晓得你想从我这儿获得安抚,我却不想惯着你,从未理睬过,这些回想,我想着想着,就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而这一刻,终究美满了。
十三岁的她,的确没有这个才气与昭懋这个镇国长公主去相对,可现在的她并非是十三岁的闺阁少女,而是一个具有着少女的躯壳,却怀着一颗谋国几十年的复仇之心。
而她与昭懋这一仗,也非打不成。
翌日一早,谢氏尚在洗漱,顾砚龄便已然到了静和院,跟从着徐嬷嬷她们奉养谢氏安坐下来后,谢氏约莫也发觉少女必是有话要说,因此屏退了摆布。
听到谢氏轻柔而颤抖的话语,感遭到谢氏回抱她的双手,顾砚龄才恍然发明,这是她第一次依靠在母亲的度量里,本来在母亲怀中撒娇如许的简朴,本来,她是如许迷恋和巴望这个度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