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顾砚龄定定的眼神,落葵一时有些不安闲,手上不断的绞着,上前也不是,退下也不是。
顾砚龄嘴角牵起温和的笑意,宝珠般闪亮的眸子对劲地看下落葵道:“好。”
见顾砚龄怔忪着不说话,落葵拔腿就要朝外去。
再展开眼来,少女独占的粉红撒帐印入面前,暖暖的日光从格窗中倾泻而来,更显得轻透莹然。
顾砚龄只当听趣儿般,嘴角微勾,醅碧沉稳内敛,不喜争功,是以从未像落葵这般不时服侍在侧,唯恐少了显现忠心聪明的机遇。
昂首间,看到落葵姣好的笑容,顾砚龄瞳孔一缩,下认识的一把攥住落葵的手。
想到这,让落葵惊如雷劈,仓猝跪在脚踏前焦急的看着顾砚龄道:“女人这是如何了?但是不舒畅?奴婢这就唤大夫去。”
可这般的人,却在今后不离不弃伴随了她四十余年,平生未嫁,只因怕她一人在宫中行的艰巨,可本身却为她劳累的折损了身子,最后走在了她的前面。
“醅(pei)碧呢。”
她如何能健忘,最受她宠任的落葵,在她作为王妃怀着身孕之时,偷偷爬了皇三子的床,硬生生打了她一记清脆的耳光,让她在皇室高低受尽了别人暗里的讽刺和嘲笑,更让皇三子鄙看了她几分。
顾砚龄思路尚在畴前,却听得门外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似是急仓促赶来的。
顾砚龄扫过这一幕,不经意地偏头,淡淡地抽回了手,轻声道:“我想喝水。”
“我……活过来了。”
如同一记石锤重重落在顾砚龄的心头,现在的顾砚龄有些发懵,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再极目而去,黄花梨木卷草螺钿妆台,上面搁了嵌着珠玉的香粉盒子和嫁妆,紫漆彩绘楠木施上整齐的挂着少女的服饰,窗下的玻璃面镶银华梨木桌上还搁着扣了棋罩的残棋。
面前的统统虽恍若隔世,可顾砚龄仍旧清楚的记得,这是她曾经未出阁的少女内室,在这里,她度过了人生中最烂漫活泼的季候,而在十五岁出阁以后,她的人生却垂垂走入一滩安静的死水,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澜。
落葵一听,忙笑着起家:“奴婢日日都让小厨房在炉上温着女人喜好的冰糖银耳炖雪梨,女人可要尝一尝?”
顾砚龄展开略有些酸涩的眼睛,眸前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翳,白茫茫下的重影,使得顾砚龄不由闭上眼缓了半晌。
顾砚龄怔怔的点头,转而淡淡地昂首看向面前和顺笑着说话的落葵。
“我做恶梦了。”
顾砚龄紧皱眉,现在的她仍能切身感遭到死前的绝望与痛苦,孤身一人躺在冰冷的床上,突然如刀绞的疼痛让她用力攥着床褥想起家,方才挣起的身子却又重重落回了床上,喉中如枯涸的干井,丝丝的腥味让她想开口,却毕竟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只能收回“咿咿呀呀”的沙哑声,如腐朽的老树般,绝望而丑恶。
可就是如许的人,却在最后与同她斗了半辈子的宸皇贵妃王氏暗中勾搭,企图构陷她,饶是赐了她一杯毒酒告终,可那蚀骨的恨意却让现在的她仍难以平复。
一次不忠,百次不消。
沉坐在床上的顾砚龄犹在发怔,耳边却响起了仓猝的脚步声,待床幔再被撩起,少女清脆好听的声音让她身子猛地一僵。
顾砚龄突然的行动让落葵猝不及防,感遭到手中的疼意,落葵不由想挣开,却鄙人一刻又压抑住惶恐,谨慎翼翼地摸索道:“女人这是如何了?”
顾砚龄接过落葵递过来的定窑缠枝莲口碗,悄悄拿勺匙舀了起来,轻抿了一口,甜的发腻,嘴角浮起一抹淡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