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地眼睛也红了，哽咽着对张平说道：“是的大人，当年跟从大人在祁县起兵的一千义从当中就有小的。十二年了，到明天有十二年了。”
“是地大人。”谷大淡然地答道。
“我军在梗阳城败北，张蚝少将军被俘，我等再抵当也于事无济，因而也降了。厥后一名叫王猛的王师都督大人要送手札一封给大人你，我便自告奋勇地讨了这份差事。”谷大老诚恳实地答道。
“回大人，小的已经是死过几次的人了，死也不敷惧了。如果幸运被大人放过一条小命，小的也是赚了。”谷大的声音固然有些颤抖。但是听上去仍然不缓不急。
“王师，”张平俄然用锋利的声音打断了谷大的话，他神情冲动，满脸通红地说道：“晋室自弃中国，南逃江左。江右亿兆百姓碾转于胡蹄之下，轻易残喘时王师在那里？我自主于并州，保全残民于乱世，莫非我就算不上王师吗？”
“大人，罢手吧，趁着现在还能转头就罢手吧。”谷大诚心肠说道。
“你胆量不小啊！”张平平淡地说道。
“回大人，我姓谷，并州上党人。别人都叫我谷大，除此就没有甚么名字了。”谷大恭敬地答道。
张平点点头长叹道：“是啊，苟活在这世上。当年我何尝不是为了能活命才从了赵胡，东杀西杀，不知杀了多少人，胡人、羌人、氐人、晋人，我都不晓得我的手里沾了多少血。”
谷大昂首道：“大人。我只是大人地旧部。一名曾经跟从大人十二年的旧部。”
张平一惊，嗖得站起家来。几步就冲到谷大跟前，一把挽起谷大的手将他扶起，端视了一番，越看越眼熟，最后含着眼泪说道：“你真是跟我在祁县起兵的一千义从？”
谷大却答道：“回大人，小的为了一百亩地就敢舍命是因为小地以为王猛大人这类赏诺反而让小人更信赖，受得更结壮。而那种千亩良田，美姬十名的重赏却让小的不敢信赖，并且怕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命。小的的命只配受百亩良田和一个婆娘。”
回到壶关的冯鸯喘缓了一口气筹办回潞县死守。但是他地部下单集、穆鹫不肯再逃了，更晓得逃到潞县也是死路一条。现在东边的襄国和邺城还打得死去活来，南边的河南苻家正咬着死顶住江左王师的两路北伐，都没有工夫和精力来援助曾经地属地上党郡。
“我明白张大人的意义了。长安已经迁了数千家各地豪强世家和首级，也不在乎多这百余家并州高门了。”王猛笑言道。
“是吗？一只鸡！”张平不由又大笑道，笑着笑着眼泪又出来了。
王猛大怒，遣邓遐、杜郁、李天正领一万步军南下上党郡，先克武乡、襄峘等城，大索搜得羯胡、西域康居胡等三千余人，粗粗审过后依讨胡令斩杀恶胡两千余，其他遣押晋阳。
蒲月中，王猛上书长安，言及张平及谷大功劳。曾华接书后表张平为平北将军、谷大为校尉，随并州诸郡高门世家百余家迁长安居住。表张蚝为昭武校尉，留于王猛军中效力。
在沉寂当中，谷大迎视着张平的眼睛说道：“回大人，小的只是一个微末小人，不晓得甚么大义，小的只晓得胜者即为王师。”
谷大跪在那边低首伏地，不敢转动，终究等张平吼怒完了才抬开端。张平宣泄完了以后终究感觉过分了，便粗粗地舒了一口气坐在那边沉默不语，只是用吃人的眼睛看着跪在那边的谷大。
张平想了想又说道：“匈奴、鲜卑和羌人多居于西河、太原、雁门、新兴诸郡，而丁零、西域和羯胡多居于上党、平阳郡，大人可别离抚讨之。现在占有上党的是平阳冯鸯，此人最是几次，先以上党附襄国，后又投邺城，见符周占有河南、河内以后，势雄一时，因而又改投于洛阳。客岁我遣蚝儿领兵大败其军，因而别名义上附于我。这回看我大败势穷，不知他又会投向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