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昱有些惊奇,特地从她手中接过画笔,又像画又像写字,涂抹出两个字来:“何故?”
他听着这些生硬的汇报也感觉无趣,偶然路过她的院落,竟也有些像亲眼看一看。她的性子实在算是寡冷,可却情愿一日日陪母亲抄佛经,竟也是信佛不成?她行事很有男人气,连笔迹都那样超脱,弹出的琴音又该是甚么模样的?
她的笔迹清秀,写到最后一画想直起家子,却感觉颈间忽而一凉。
但建议是他提的,他只好卖力到底。向底下的婢女叮咛下去,很快就传到了娴妃的耳朵里。她这个儿子清心寡欲,在朝政被骗个闲云野鹤,在女色上也无甚兴趣,迩来却俄然几次出入烟花巷陌。
谢绫有苦说不出,两个舞姬是他花银子请来的,天然对他唯命是从。
如此,谢绫对他的态度倒有些窜改,诚诚心恳地写:“我想学些女儿家的东西。”师父从未教过她这些,仿佛非常不想把她养成个女人家。可越是如许,她反倒对这些东西有兴趣,这些光阴闷在这府中实在无趣,她闲不住,便想学些东西,如许师父找到她时,她也不算没有长进。
那以后便过了除夕。府里的人大多都接管了谢绫的存在,娴妃更是待她如活神仙,连春节时的家宴都拉来她坐同一桌。
苏昱看清了她写的字,掩口轻咳一声。她觉得作画是女儿家的东西,莫不是笑他女子气?他不再动笔,仅是点头道:“为甚么不学女工?”
苏昱信口建议:“那便学跳舞罢。”
这些疑问如风中闲云,在心中长久地漂泊一阵,一吹便散了。
苏昱从燕都最驰名的歌舞坊里请来两个头牌,去教她跳舞。她见过这几个教员以后点了头,只给他写道:“衣裳。”
谢绫怔了半晌,拿起他的画笔在纸上写:“山月。”
他见到玉坠子上的字,晓得了冰山一角,由此便一发不成清算,越是想晓得她的秘闻。她来路不明,本来不该留在府中,但母亲权当她是神仙显灵,皋牢还来不及,哪故意机去刨根问底。
苏昱没跟谢绫计算她的冷酷,还是寻购了一只琉璃钵赠给她。她喂鸽子用的东兰墨米是皇家贡米,顶是精贵,却被随随便便扔在地上,由得鸽子去啄。他便顺手送了她这个小玩意儿,道是既然精贵,便要精贵得完整些,拿这个作喂鸽子的器皿才好。
苏昱别的不成,耍恶棍倒很在行。谢绫总感觉他整天憋了一肚子坏水,竟能想出如许一个主张——他在庭前放了个屏风,谢绫和两个舞姬在背面,他坐在前头便只能看到一个恍惚的影子。
谢绫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彻完整底地置身事外。只是她迩来总要跟着舞姬学跳舞,有他一个男人在中间她总感觉很不安闲,几次三番想赶他出去。
谢绫好端端地被他调戏了一把,在他放手的刹时便猛地弹了开来,恨恨用眼刀子剐了他一眼,抱起白鸽拂袖而去。玉坠子过了他的手,再重新搁归去,自心口微微地传来凉意,竟让她有些面红耳热。真是治好了一头白眼狼。
作者有话要说:
这块玉的玉质清透,看起来已戴了好些年景,泛着莹莹津润,上面还留有她心口的体温。苏昱悄悄把玉翻了个面,却见上面用蚊足似的笔,细细勾了个“谨”字,便道:“这是你的名字?”
她要学跳舞,他天然是教不了了。
苏昱总感觉下人们喊她“哑大夫”,喊得过分直白,不免对她有些无礼。并且她一个小女人,被如许称呼,总显得老气横秋,与她的年事不符。现在见她默许,放下玉坠子,笑道:“你不肯奉告我全名,那便唤你阿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