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兆熙端坐堂中,接过管家呈上来的一封信笺,瞥了一眼落款,看都没看就搁上结案几。
兰心过来禀报,说是白马寺的静修师太托人送来了糕点,取出来满满摆了几大桌,全都是精美的零嘴,把四时居上高低下里里外外百来号人叫来一起吃都充足了。
谢绫懒得听她天花乱坠地拍马屁,只问道:“白马寺送来的时候,有没有附甚么东西?”
他本不欲参与权势斗争,当年倒是迫不得已。如果她未曾分开过,或许本日便不会有这层身份的隔阂横亘在他们二人中间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谢绫打了个哈欠,把信笺退还给了兰心:“让他再接再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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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兆熙接过茶杯浮着茶沫,嘲笑一声:“她现在连斗个小朱紫的本领都没了,还要我这个老头子替她帮衬?”
谢绫欣然道:“远处如果一团迷雾,看得远又有何用?”
温碧宁现在已为人妇,又是温相的令媛,属于可贵能通过谢翊考核的可打仗人士。因而闲不住的谢绫三天两端厚着脸皮找温碧宁拉拉家常,两人的干系一日千里,也熟络了起来。
公主返国一行车驾在楚燕边疆遇伏,领头的使臣大报酬护公主轿辇坠入山崖,存亡未卜。
谢绫拿着想见柳之奂作借口,谢翊毕竟默许了谢绫留在长安城里,命她不得抛头露面,连买卖上的事都不再让她帮着打理。
她分开别宫的前一夜,与他闹了次不大不小的别扭,第二天没跟他再打一声号召便私行出来了。苏昱对她此行能不能摆平她师父没有实足的信心,便用这个别例来旁敲侧击,探听环境。
一回四时居,谢翊又没了踪迹。
她略有些奇特。师父的行迹一贯奥秘,但是再如何样,杨大人是三朝元老,历经改朝换代还是耸峙朝中不倒,是个廉洁的文臣,他们一介商贾,与如许的人有甚么好来往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苏昱瞧了一眼手边的折子。燕国的事差未几该结了,柳之奂顿时就要回京,到时驱逐使臣返国的宴席摆得昌大些,指不定能让她欢畅。
这回要敲打的,该是正主了。
“如何会呢?”谢绫恬不知耻地阿谀他,“师父玉树临风俊美无俦,长安城里的王公贵胄无人能及,长安城里的二八少女见了师父,哪一个不是芳心暗许……”
可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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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绫晓得他忙,没想到竟能忙成如许。向竹心一密查,才知谢翊是去赴内阁首辅杨大人的约,席间另有几个眼熟的将领,竹心叫不着名字。
使臣接到的旨意,是能退婚则退婚。这个旨意只能暗里停止,全因他的私心。重回故国的和亲公主,等因而被一个国度给退了婚,又有燕国官方流行的妖女之说作左证,苏沐儿哪怕返来了,今后也要被打上一个“不祥之人”的标记。
温相对谢绫有所不满,迟早会有行动,连兰心都早已推测。这丫头听到温碧宁这声煞有介事的叮咛,暗里里编排道:“蜜斯你总夸她聪明,实在她的聪明也就到此为止了,看不了多远的局势。”
因而兰心果然替她代笔写下了四个大字:再接再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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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便复书给这个不争气的女儿说过,没事不要招惹这个小财神。可她现在心气极高,一点委曲都受不得,瞒着他又和谢绫犯过几次冲。幸亏都是小打小闹,捅不出多大的篓子。
好端端的金枝玉叶,大楚的世家贵胄都攀附不上的长公主,返来以后沦落到无人敢娶的境地,还要受官方的指责……让她去这一趟燕国,虽说能毫发无伤地返来,但是这个成果哪能算是满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