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绫却晓得,她不会去跟一个疯子叫真。苏昱也晓得她的情意,只会明里敲打,不会暗中为了她痛下杀手。瑾妃的死,另有蹊跷。
谢绫伸出两条如白藕般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用气声悄悄地说话,一字一顿的,听起来竟有些羞愤:“你这个——白痴!”
谢绫静养了七日,苏昱把对她的体贴都搁在了明面上,闹得宫里头都晓得他们陛下看上了一个女太医。与此同时,伤了她的瑾妃在冷宫当中无端暴毙,让人很难不思疑它与谢绫相干。
笨死了。谢绫有点不满地撇了撇嘴,用极小的幅度比了比嘴型:“过来呀。”
谢绫一笔一划地写:“除了我,另有别人么?”
“只要非常恍惚的印象。”谢绫照实道,“前些日子与瑾妃打过照面,她却说我是被毒死的人。我心中竟感觉她说的并不满是谎话。莫非当年她也认得我么?”
每一处都是她。
此事毕竟闹得轰动了太后,找她过来训了一通话。太后的大请安思便是,让她留在宫中是看在她医术尚可的份上,格外开恩。如果她起了别的心机,祸乱宫闱,最后不但不能将功赎罪,反而要罪上加罪,两罪并罚。到时候就连送命也送得不轻松。
苏昱无端被她骂了一声,想转头去看她的神采,可一扭头,便有甜甜软软的唇覆了上来。她的亲吻有些羞赧,有所保存地只是吮着他冰冰冷凉的唇,毫无章法。
谢绫已是好久没有见着静修师太,她如此为她操心,倒让她意想不到。两人一同在太液池边的亭中话旧,谢绫忸捏道:“劳师太操心了。”
谢绫对这些全无印象,愧道:“承蒙师太看重。”
“师太请讲。”
没想到,久居白马寺清修的静修师太俄然入宫,“偶尔”见到了谢绫,道是投缘的很,大有把她看作儿媳妇的意义。生母亲身出面,旁人天然不容置喙。
五年又何妨,只要她返来,统统都还不晚。他们错过了五年,乃至丢失了最首要的那一段影象,但是他们现在还能相守,他又有甚么好遗憾的呢?
那为甚么是“老是”?谢绫微蹙了下眉,又写下一个问句:“那你曾经缠累过我吗?”她的脑海里老是闪现出瑾妃的嘶喊。她已经得了失心疯,不会再像模像样地骗她,只会把内心头藏得最深的话给喊出来。
“缠累过。”苏昱自嘲地一笑,“当时候你还怪我没有把你护好。”连景象都类似,当时候她也不能说话,只能一会儿点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写字,如出一辙,现在想起来还是如芒在背。这些事她都记不得了,他也不想把那些不好的回想说给她听,只但愿类似的景象不会再上演一遍。
答案呼之欲出,谢绫心中震惊。
“瑾妃觉得是别人害的你,实在害你的人,是我。”
苏昱这才渐渐靠近她,觉得她是写字写得吃力,侧过耳朵听她说话:“如何了?”
静修师太沉默点头:“当初我捡到你时,你就躺在燕都郊野的雪地里,浑身是血。当时还觉得救不活你了。”
太后到底是苏昱的嫡母,她强行要干与,苏昱也不见得有体例。谢绫无法地一笑,幸亏她本来便没有想要在此地久留,如此一来倒也便利了她满身而退。
苏昱眼中难掩骇怪,愣了一会儿才迸出忧色:“当真记得么?”他欣喜之下四周寻觅,找到一条方才她擦拭血迹的毛巾。他撩起宽袖,在铜盆里把毛巾过了水,拿洁净毛巾替她擦脸上的细汗,行动轻微得如同触碰哪种易碎的瓷器。
“惠妃弄政,世家大族都唯恐皇权落入惠妃母族手中。为首的温相想立个根底不稳的傀儡天子,独一的人选便是来招揽我们母子。”静修又叹一声,“可惜他一心系在你身上,偶然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