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绫听到此处,已然了然这是如何一回事,把脸挡在苏沐儿肩后,极轻地嘲笑一声。
看来要她不记恨他,是不成能的了。
没想到他独自走到她身边落座,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袋子。谢绫手中俄然一空,惊诧地转过脸,他却轻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再动,一手握着水袋贴上来,在她脸上谨慎地敷着。
“不消,不消。”苏沐儿连连摆手,“都是皇兄的主张。他要不奉告我,我都不晓得你在宫里。我到现在都还稀里胡涂呢。”
“要事天然有。”苏沐儿面有忿色,环顾四周,见到瑾妃身后的谢绫,径直畴昔把她扶了起来。谢绫跪得久了,双腿发软,一个踉跄便要栽下去。苏沐儿身量小,拽住她的胳膊勉强把她扶稳了,还是不敢放手,皱着眉头瞧她脸上的指痕,“这是如何回事?”
“公主曲解了。”谢绫接过她手里的水袋,本身往脸上轻敷着,容色淡淡,“此次不过是机遇偶合,还要多谢公主脱手互助,来日谢某必当重谢。”
谢绫闻声昂首,看着他风轻云淡的神采,心中已有了数。他矢口否定,看来不是来替她得救的。再看他谈笑自如间不时向她的方向轻描淡写地扫一眼,那目光那神情,倒更像是来看戏的。
说曹操,曹操到。守门的寺人吊着嗓门喊了声“皇上驾到”,人便已经到了殿中,行动仓促,直入次间。
苏沐儿看他这严肃神采,心中暗笑,面上却演得益发畅快淋漓,怒容微敛,娇声与他撒娇:“皇兄!你看看,她都欺到我头上来了,我请来的客人,是她随随便便就能动的吗?”
瑾妃没说带她下去,也没说如何措置她。谢绫就这么被晾着,好似被忘记了似的,单独跪得膝盖发酸,才模糊约约听到门外的一声通传。
瑾妃松了一口气,只要此人不是陛下请来的,便统统好办。她也懒得再为无关之人多费唇舌,三两句话便闲谈去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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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微微用力,细嫩的手心贴着他的右腕,触之温凉。苏昱心一沉,目光微垂,落在两人肌肤贴合的手上。
说完这一句,被他唬住的大脑总算复苏过来。这对话诡异的启事,不止于他在经验她,还在于——他经验她的语气轻车熟路,仿佛一向如此普通。
情势急转直下。一个来源不明的小宫女竟能劳长公主亲身出马,瑾妃当即迎畴昔,蔼然笑道:“公主认得她?”
“皇兄。”苏沐儿回身迎去次间门口,停在苏昱跟前光辉一笑,“人我带到了,酬谢可不能少。”
谢绫懒得看这个始作俑者一眼,扭过甚轻滚动手上的凉水袋子,权当他不存在。
殿中没有几小我重视她这个小角色,皆未闻声这一声,苏昱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只见她被苏沐儿架着出了毓德宫,因为腿脚不便,逛逛停停,几次都要软下苏沐儿的肩头,脸上的神情却淡若风絮,凝了一层薄霜。
谢绫心道第一回见她时,她皇兄正被软禁在她府上,但毕竟还是没说出口。她常在四时居当苏沐儿和沈漠的琴师,和这位公主也算半个熟人了。傲气如谢绫,这回乍然被人瞧见本身的狼狈模样,内心颇不是个滋味,只沉默不语。
苏沐儿一扬手,眼看又要起火,刚好怀里谢绫身形虚虚一晃,逼得她只好罢手回护住谢绫。
苏沐儿之前接到动静便赶了畴昔,尚不知此中究竟,现在更是猎奇:“你是如何认得他的呀?皇兄他生性寡淡,还没见他对哪个女子花过心机,他肯请我来给你演戏,看来是非常保重你了。你们……咳……”
这就奇特了。
“不要混闹。”苏昱眼底隐有喜色,大手一挥,“既然是你的客人,还不从速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