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阿惟想我了吗?”顾桓凤眸噙笑,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
此话一出,叶孤岚和顾桓都不约而同地身形一僵。只见阿惟屈身伸手在古琴琴背的某处摸索了一下,竟然拉出一卷成细卷的丝弦,然后纯熟地绒扣拆开解下断弦,再把新弦在雁足绑好,调度轸子……统统行动一气呵成有如行云流水,最后试音定弦,指下轻勾一下,便有清越的一个颤声响起。
燕罗的神采微微发白,挽着他的手臂松了一些,勉强地笑道:“对啊,顾大人,我家夫君弹得一手好琴,常日我想听他都吝于脱手呢!”
阿惟心神恍忽,视野胶着在古琴弦上,又似魂游太虚,瞳孔没法聚焦而有些浮泛。攥着顾桓的手倒是紧了又紧,顾桓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一句:
“大人,孤岚无状,在此向二位赔罪,望大人勿怪孤岚琴艺不精。”
“顾大人,”叶孤岚的声音穿透了赞礼人的余音,郎朗响起:“本日来贺,送的贺礼都是俗物,不如就让叶某弹奏一曲送与大人,以飨来宾?”
“顾桓能棍骗得这女人,还真是他的福分!叶少东,你说是不是?”
“安设好了,就等主上叮咛何时出发送到建业湘东马场。主上,我们真的要把那女子千里迢迢地带走回安阳吗?阿逵他……传闻正赶回兰陵想见主上您……”
阿惟赶紧睁大眼睛看着他猛地点头,“大人对我很好,嫁给大人……我是情愿的,不是……为了便利。”
俄然她猛地起来奔出屋外去,满溪大声叫住她提示她要加衣,她却浑然未闻一向跑到大门口。顾桓一脸的倦色,身后跟着东南西北四人,刚一跨过青石门槛便被她扑上前来一把抱住,欣喜而娇憨地喊了他一声:
顾桓心底却不知是苦是甜,那声“桓郎”大出他料想以外,但是该死的,她也晓得了,她也记起来了,他甘愿她拿着一个癔症骗他平生,也不肯定见她这般复苏。
叶孤岚勉强保持着那丝客气的笑容,眼中的冷意更甚,眼看着一对新人拿起了第三杯酒……
没有昌大的婚礼节式,乃至连迎亲的过程都没有,本来阿惟的哥哥上官寻是要赶来当主婚人的,可惜半路上的一场大雪封了山路误了日期,没法前来。
的确,不是为了便利。
桃花初破两三枝,恰是初春时节,顾桓践约娶了上官惟。
红烛高烧,喜乐喧天,道贺声中,一身大红吉服的顾桓与阿惟拜了六合并翻开了喜帕。兰陵的民风向来如此,新婚佳耦要在亲朋老友的面前对饮三杯才算最后的礼成。叶孤岚黑眸幽深似海,负手站在一众乡绅当中,脸上挂着踏实的笑容,细心看下竟是出奇的冷。他看着阿谁多年前缠着本身的手臂娇憨地叫着“昭哥哥”女子,曾说非君不嫁,现在却牵着另一小我的手去立同偕白首的誓词。是在演戏吗?那流转的各种竟然忘怀得那么快,有如风吹散了流云在无陈迹;抑或她真的是忘了,不然她的神采如何会如此天然活泼,带着几分小后代的羞怯内疚,目光和顺似水地凝睇着顾桓,身上红衣似火映得那张淡施脂粉的美丽面庞鲜艳非常。
看着他和她一步步地走离本身的视野,在一片铺天盖地的喜庆红色里,叶孤岚只感觉这段短短的间隔太远,远得本身底子追不上。不管畴昔多少年冗长的等候仿佛也没有这一刻来得痛苦来得难过,但是他不能动,不然统统的哑忍都落空了原有的意义。
“但是那一日,兰陵侯不是甚么事都没产生过一样赶去了建业了么?”叶成讷讷道,当日他在暗处盯梢,如何看景渊也不像是悲伤欲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