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质子,她晓得的。他天生体内便带着寒毒,他没有奉告她她也从上官帙的口中晓得,是她母妃怀着他时遭人下毒而至;千里迢迢到西晋朝,刚离了虎穴又进狼窝,被圈禁在这院子里多年,要走出横波水榭便意味着两种成果:两国干系分裂质子被杀或是分开西晋直接回到东晋皇庭。
“此心安处是吾乡,阿惟,等我来接你。”
犹记得那日,在家中母亲的牌位前,她的父亲取出一具古朴的桃木琴,说这是她亡母的遗物,琴弦根根乌漆,用的是天山乌金蚕丝所制,有断金碎玉之声。
“顾大人客气,折杀孤岚了。两位未用早膳吧?不如进府喝杯茶?”他浅笑着望向阿惟,“小兄弟的朋友与鄙人真的相像?鄙人也曾经去过建业,那边的繁华远非兰陵可比啊!”
阿惟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黒眸死死地锁定叶孤岚的双眼。
上官帙说,弹一曲吧,算是奉告阿惟母亲一声。
“昭哥哥——”
“顾桓!”阿惟决然打断他的话,“他不会。”
顾桓沉吟半晌,“你,是不是遗漏了甚么事情?”
“不是说病快好了吗?”
“的确没甚么意义。”顾桓道,嘴角动了动,笑意却不达眼内,“娶妻求淑妇,娶了你会大喊被骗。”
她浅笑着听着,然后伸开双臂撒娇地抱着他说:
他的病已经大有转机,气色也好了很多,偶尔和她漫步两刻钟也不再感觉气喘,本来一天三服药也变成三天一服。闲暇时教她操琴,晓得她不爱看书便挑些风趣的话本读写段落与她听,教她如何细心地顾问贵重的兰草,给她讲各地的风土情面,还说结婚后要带她到那些处所逛逛。
雾气还未散去,氛围中满盈着潮湿的青草气味,叶孤岚那一刹时心底剧震,身形几不成察地僵了僵,仅仅是电光火石间的事,很快他的震惊就被安静所代替。他转过身来看着几丈外的两人,面露惊奇之色,走上前抱拳作揖道:
“昭哥哥,你讲了这么多好吃好玩的处所,我听了早晨要睡不着睡着了也会做梦的。不讲这些了,我要下棋,你让我五子好不好?”
“因为,”她对他笑,泪珠从眼眶中跌落下来溅湿了衣衿,“害了他的人是我。”
“是那具琴有题目?”顾桓把本身的外袍披在阿惟肩上。
阿惟苦笑,眼眶又模糊发红,“顾桓,如果杨昭有你一半聪明那该多好……我等不到他来迎娶我,只比及他俄然旧病复发不治身亡的动静,厥后我在母亲牌位前睹物思人,想要抚摩那桃木琴而被父亲大惊失容地抢过琴扔在火里烧掉,我只道是他不想我过分悲伤才如许。但是偶尔听到他跟哥哥的说话才晓得,本来琴弦上涂了剧毒……”
“说是一个伯伯的儿子,小时候来我家见过一面,或许是子虚乌有之事,我印象全无。盲婚哑嫁有甚么意义,你说是不是?”
“是被人害死的。”
……
杨昭想了想,手指轻勾琴弦,弹了一曲《满庭芳》,并伴着低声的吟唱:
不记来时路?她送他出门时,他仿佛晓得她的忐忑,浅笑着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道:
“另有半个时候便拂晓了,你是惊骇了?”顾桓身形不动,望着她略嫌肥胖的身影,“统统的事,你都不敢反过来想,你父兄伤你如此之深究竟出于何种启事?偶然候目睹耳闻的一定是本相,你那些小聪明在别人眼中能够再好操纵不过了……”
她当时便红了脸,但是眼神幽亮带着一抹少女特有的羞怯和顺,低着头笑意盈盈,让人无端想起了初春仲春在轻风中轻巧地掠翅而过的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