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一起上跟着萧景,半点神通也未用过,与平常灵宠别无二致,它这一张嘴,张容复只当是信口胡说罢了,便也没当回事,走到那坑洞边上,向下看去。这一望,倒是被震住了,那下头那里另有泥土山石,这些凡物全让浓雾所遮,不住的翻滚起伏,恍若海中海潮。
青鸿尺忽的嗡鸣了一声,随之向下落了几寸,骷髅扯着萧景衣裳,非常悲伤道:“萧兄弟说得不错,它这是要带我们回窝,再炸闷烹煮呢,想来是有几分雅兴的恶鬼。”
这回玩大了,这是张容复脑筋里滑过的第一个动机,他当即取出了一碟朱砂,此物采自东海蓬莱的阳极泉中,可分歧那尘寰之物,此物能炼丹,炼的是白骨生肉的灵丹,又可驱邪,驱的是百年以上的鬼煞,此番到燕华,张容复便是将统统的朱砂都备在了身上,但这二十余日下来,也就剩下一两。
如果放在凡人眼里,这划一根相依也属人之常情,但张家公子却不觉,他生在玄宗大师,自出世起就同十几名平辈较量,灵根,心性,悟性,样样不成低人一等。如若不然,他又如何能从几十人里脱颖而出,得进内门,以是人伦谦逊于他,几近是无用至极的,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义,张容复道:“你就是跟他一齐下去,也只要魂飞魄散一途,别瞎折腾了。”
那底下已经吹出了阴风,一阵比一阵凶悍,直把人的眼皮都刮得闭上,这风叫得短长,像猛虎似的低吼,又似大浪普通吼怒,但让张容复在乎的,不是这东西本身,而是那前面万千人哀鸣,谩骂,哀号之声,都是人在极恶里的呼嚎,传入耳中,就似无数小针在耳膜上穿刺普通,就是用上真气抵抗,也不能减去分毫的疼痛。
他狠了狠心,割破了食指,这一刀下得极深,血就似水普通的流淌,落在那碟朱砂当中,指间三寸纯阳血,这物于修士最是贵重,这一下,没有十天半个月是规复不了了,但比起葬身百鬼腹中,这点耗损实在算不得甚么,张容复想,他让那朱砂与血融做了一块,这两种红倒是化作了墨普通,只余下四周一圈的模糊金光。
他说完就召出了飞刃,论锐气,这七重禁制的法器不如萧景的骨剑,但这东西不过两寸长度,最是工致,三下两端,就飞到了劈面,朝着招魂的小狴刺去。张容复原想着杀了那灵兽,就是没法合拢万鬼坑洞,也能将其与三人缓住,毕竟这处所已是经不得一分一毫的异动了。
“你发的甚么疯?站在那别动。”张容复喊道,这关头,就是晏秋掉落了一根头发丝儿,也能把上面的百鬼惊扰,到时不管是村中住民,还是他与萧景,都会受百鬼啃噬,万劫不复。
萧景能使出的鵸余之骨,眼下不过一成,虽费了些时候,到底是将那海市蜃楼破去了。
它这是实足的乌鸦嘴,这话音刚落,便听得上面的百鬼哭嚎,携着二人,向下沉去。
当玉牌发觉百鬼,就将那物的路数,一并讲给了萧景,但说到这鬼物的邪术,萧景却没有合拢眼皮,反之,他又召出了五,六道骨剑,立在了朱砂以外。
这团邪物已然爬到了洞口,其浑浊丑恶之态,用万字不能描述一二,因着吸了浩繁妖修的灵魂,这此中又有兽爪,鱼尾,鹰翼一类的东西,它们十足粘做了一块,不分造化之序,也无灵秀之美,仿佛罗刹天魔捏就的梦魇,长着千百张牙咧嘴的头颅,探出万千锋利非常的大爪,只想着将生魂撕碎,让人接受它所受的千灾百苦。
萧景被它一惊,有些无法道:“我还无事,但这百鬼所图之事,恐怕不是贪食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