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莲进得门去,拜见了一番舅母,又和舅母身边的两个表嫂厮见过,见三表嫂身后的一个奶妈子抱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娃,便知这是三表嫂家的季子,名唤林辉,便伸手抱过来哄了几句。
夏清莲笑笑,每次舅母来都是差未几的话,她也装过几次娇羞,但次数多了,便也再也装不起来了。
夏清莲也不睬会赖氏的不知进退,只一改昔日和婉的眉眼,冷冰冰地看着赖氏道:“舅母不管有甚么心计筹算,自去策划便是,何必逼迫我们孤儿寡母?清莲虽是一介弱女子,却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逼急了,兔子尚且咬人,何况是人?这张家,我是绝对不嫁的,舅母若真要攀这干系,三表妹不正合适么?这世上,也绝没有逼迫外甥女儿嫁人的事理,说出去,任谁都不会站在舅母那边的。”夏清莲这话倒是有些威胁了。她这时也有些懊丧夏凝珏管家太严了,家里下人没一个碎嘴的,即便是最爱笑闹的梓兰,在外便是嬉笑怒骂,也毫不会说一句不该说的,以是赖氏在夏家作威作福这么几年,内里也未曾有甚么风声,乃至连夏老夫人都是瞒的死死的。也正因如此,赖氏才敢在她们家撒泼,就是笃定夏家人嘴巴严实,不会将这些话这些事别传。
夏清莲听得心头火起,这张家小公子张凡是个甚么样的货品,除了深居简出的夏老夫人外,内里甚么人不清楚?那就是个欺行霸市、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的纨绔,说甚么射中不宜早娶,明显是他婚前硬闯未婚妻的卧房企图调戏,说甚么“归正都是他的老婆,早一日晚一日成礼有何妨”的混账话,他的未婚妻虽不是甚么大户令媛,却也是书香家世,怎堪受辱,当下便撞了墙,喜事情了丧事。固然这张同知借着权势打压了未婚妻一家,但以后却再没有好人家的女儿情愿嫁给如许一个混账玩意,张夫人又不肯意委曲了本身的宝贝儿子,不肯放低娶媳的标准,这才一年一年地拖了下来。但是,这张凡院子里的女人却还是很多,毫不低于十指之数。
赖氏本来就不是个长于埋没情感的人,向来有甚么都会直接吵嚷开来,端的是刻薄刻薄的一小我。明天挂着笑容说了这么多的话,对她来讲已经够给夏家这穷酸母女脸面了,若不是想攀上张同知这条道,她才不耐烦费这些口舌。
赖氏点点头,她的大儿媳妇倒是冷嗤一声,被赖氏狠狠地瞪了一眼,遂退去一边,却还是一副调侃模样。
夏老夫人当初投奔弟弟,自是因为姐弟俩豪情极好,必不会看她们无所依托。可谁知弟弟娶的这个媳妇却为人贪婪刻薄,微一不称意,便要闹得天翻地覆的。
舅母也甩着帕子拥戴:“是啊,那张小公子长得那是一表人才,那文才是书院的先生都夸的,来年了局,必是要落第的,若不是高僧算过,说他射中不宜早娶,现在怕是连孩子都有了呢。现在到了年纪,同知夫人也是千挑万选,恐怕委曲了宝贝儿子,若不是传闻了莲后代神医的名儿,这功德怕也落不到莲儿你的头上。”
夏清莲兀然一惊,听着口气,舅母莫不是来给她说亲的?自她出孝以来,也有几个媒婆子上门来过,不是给人说二房,便是做填房。夏家有家训,夏家女儿毫不与人做妾,可像夏清莲这般年纪的男人,出了身有恶疾、德行有亏、家贫如洗等说不到媳妇的,又哪有仍未娶妻的?而那两个来讲媒做填房的,夏老夫人让杜管家出去探听过,一个是宠妾活生活力死了嫡妻的,一个则是酗酒就要吵架妻妾丫环的,传言说嫡妻也是被活活打死的。如许的人家,夏老夫人又如何放心将女儿嫁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