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只漏下几颗忽明忽暗的疏星,像是一个女人,滑头地眨着眼睛。
可他现在半点也不想张口。
有件事,大王说过,不能奉告任何人――特别便是南虑。
在南虑如此含混的行动下,顾世珉万年稳定的黑脸俄然有些红:“公主……”
她的牙真白呀……
过后便是避之不及。
沉默了半晌,顾世珉半点儿也不看她,只是侧过甚硬声硬气地下起了逐客令:“南虑公主请回吧。”
因为就在他的毛毡帐篷里,就在他困觉的长榻上,现在,正坐着一名美艳不成方物的绝色美人。
她申明日还要再来……
“那大历天子才比不上你父王呢!”布鲁兰从南虑手里夺过马奶酒,高傲地挺起了胸脯,一饮而尽。
布鲁兰也随之思考起来,自顾自地喃喃道:“母妃懂了,那大历将军,便是另一个乌云烈……不过,他还不如乌云烈呢……”
“母妃,是父王让我去虎帐跟师父学用兵兵戈的。”南虑娇嗔着脱下靴袜,暴露一对儿雪足,就如许赤脚踏在坚固如发糕的洋红色羊毛地毯上。她感觉本身很无辜,明显是父王不放心乌云烈老将军在军中日盛,她的嫡兄弟又大多不成器,这才让她小小年纪就跟在乌云烈身边做弟子,一来能学其用兵之道,二来,便是为了时候监督着他。
可她吃就吃吧,却恰好还要把她那甜美丰润的红唇印儿,慢悠悠地印到顾世珉的刀刃上。
南虑公主,便是勃支王大妃布鲁兰的幺女,也是最受勃支王宠嬖的掌上明珠。
南虑之前对师父有多崇拜,现在对顾世珉就有多么激烈的猎奇!
美人摇摆着羊皮小靴上的流苏挂饰,当真地问起来:“顾将军不吃东西吗?”
“母妃这是在拿父王比作大历天子么?”南虑姿势文雅端起一小杯马奶酒,嘲弄地笑起来。
布鲁兰被气得想笑,因而屏退身边的侍女,厉声骂道:“好一个学用兵兵戈的奇女子,你有理!但是,学用兵兵戈你三天两端地去大历人的军帐做甚么!别觉得我不晓得!”
风卷残云一通大嚼,瞧着极其豪放。
帐外已不太热烈,军士们大多呼呼大睡。值夜的兵士也略有倦意。
“哈哈,哈哈哈哈。”南虑的笑声如银铃般清澈动听,见顾世珉一副毫不承情的模样,她便将扎在刀尖上的羊肉往本身嘴里送去。
她起家绕着顾世珉走了半圈,俄然“唰”一下从他腰间摸出把短刀来,只一刀便割下几案上手抓羊肉肥美多汁的腿部,将肉蘸蘸盐,但是举着刀上的羊肉慢悠悠地送到顾世珉嘴边,柔情旖旎的腔调里透沉迷离与引诱:“那你到我们勃支来做将军不就好了吗?”
闻言南虑倒是一点儿也不脸红,反而仰着头眯起了眼睛,一边往嘴里送着鲜灵果子一边笑着解释:“这事儿啊!母妃固然放心,这,是父王的战略。”
按说,绝色美人与虎帐这类处所,是毫不搭边儿的,特别是,如许尽态极妍的绝色美人穿戴勃支民族特有的华丽艳裳,却坐在汉人将军的帐篷里,笑嘻嘻地眨着棕色的眸子。
美艳绝伦的勃支公主无辜地鼓着腮帮子,闷闷不乐地低下头:“南虑敬慕将军久矣。”
“公主,鄙人是大历将军,您是勃支公主。”说到这里,顾世珉便忍不住深深看了她一眼。
顾世珉再次脸红得跟煮熟了的大虾似的,看着她留在几案上的刀以及刀刃上红艳艳的唇印儿,想来,会一夜难眠吧?
南虑是公主封号,也花才是她的名字。
厚重严实的毛毡帐篷里,本来应当乱七八糟地堆放着行军卷轴的木质几案上,现在却整齐地码放着光彩光鲜的手抓羊肉,另有盛在粗朴酒器中的葡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