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太阳那么大哩,我们这些替店主卖力的人偷个空儿歇歇脚不可咯?”何拴柱微眯着眼睛懒惰地走了出来,当着大庭广众打了个呵欠,嬉皮笑容地说道,“店主女人,之前郑叔另有陈伯管家的时候,大伙儿都是如许的咯!都半夜天了好不喔,店主女人若要再论弟兄们的罪名,恐怕明儿大师才真是起不来了哩!到时候侬可不要又这么大早晨的来寻我们的费事啦!”
呵。
一个是恶棍多心眼的伴计刺头儿,一个是店主娇滴滴的掌家蜜斯,必定就是癞/蛤/蟆瞻仰着天鹅肉啊。
而他,便和大多数伴计们一样,衣衫混乱蓬头垢面地站在天井里听店主女人训示。
琛者,珍宝也。
不像他,何拴柱,何拴柱,一听便是个泥腿子、繁忙命。
何拴柱啐地一声吐掉嘴里衔着狗尾巴草,目光却不分开她的脸,双手抱拳有些严峻地说道:“何拴柱见太蜜斯!”
便有人不耐烦地答道:“我们是陈家雇来的伴计咯!”
只见她挺胸昂首傲然坐在铺着玉簟的软榻上,比雪还白的手里正把玩着一根赤红色的软鞭,穿戴乳云纱对襟衣裳,拖着澹澹色的轻纱撒花罗裙,鸾凤八宝步摇滴滴答答,南珠耳坠晕晕生光,其企图较着与白日里的摸索有所分歧。
店主女人……她,还真当得起这个名字。
他在伴计里算是说得上话的,又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不但脑筋活络,胆识也是过人的,以是伴计里头很多人都会听他的主张。
谁知半夜天的时候,这位容色娇妍笑容甜美的店主女人竟然派了几个小丫环在他们门前敲锣打鼓地叫他们起家聆训!
背面便有个气喘吁吁的小丫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拍着健壮的胸脯喘气儿道:“好……好大的胆量!你们……你们竟敢冲犯我们……蜜斯!”
真真是个好带劲的丫头!
伴计们整齐不齐,懒懒惰散地答复:“陈家庄――”
陈琛“哗”一下推开软榻站起家来,掷地有声地问:“那既然你们是陈家费钱雇着养着的伴计,那为何你们却不做身为一个伴计应当做的事情?!”
瞧她娇娇弱弱的小模样儿,可当她说完了话,却拿起软鞭狠狠在地上一甩,只闻声啪地一声,地上的灰尘便也随之高高地扬起。
这是何拴柱第二次瞥见她,也是非常正式的一次。
隆冬,午后,德安府云梦陈家的稻田边,何拴柱嘴里衔着一根儿狗尾巴草,吊儿郎本地翘着腿倒在阴凉的地上,满不在乎地听着蝉鸣:“甚么掌家蜜斯!不过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令媛闺秀,来就来咯!”
早晨伴计们在榻上吹牛谈天的时候,何拴柱才从别人丁里晓得,本来,店主女人闺名叫做陈琛。
那一刻,何拴柱遂不由红了脸,内心就仿佛有一点东西,在暖和潮湿的内内心悄悄地抽芽。
话应刚落,便从树荫后转出一眉眼含笑的妙龄女子:“哦?真是好大的口气呀!我倒要看看是谁,该上工的时候竟在这里乘凉歇脚!”
她好……霸气。
光是这一衣裳,便是这些人几辈子都没见过的。
两人回声向那女子打量畴昔,此女不过是少女模样,却生得十清楚媚脱俗,婴儿肥未褪的白嫩小圆脸,再配上一双明眸善睐的大眼睛,如瀑青丝,纤纤玉手,有些圆润的小身子外却紧紧裹着一身素净的玄色织锦襦裙,行动间映着襦裙里金线绣成的花朵,影影绰绰,愈发衬得她肌骨莹润肤色如雪,唯有裙底暴露两只绛红色的木屐,略显少女的轻巧敬爱。
女子踮起细细的脚尖儿,笑容甚甜地摸了摸何拴柱的头,啧啧赞道:“乖啊!我初来乍到,本日便当是没瞥见――若下次被我抓住了,你们可要把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