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正想着他要何为,只听那大汉朝身后的部下雷霆一喝:“给我砸!”
“负债还钱,天经地义!”大汉怒喝,一脸猜疑,“如何我们一来,你们老板就不在?不会是用心避债,跑路了吧?”
“烽火……无休无尽的烽火……”她凝重地嗫嚅着,“莫非你的故乡也是毁于战乱?”
仆侍被大汉悬空拎在手里,吓得浑身颤栗:“这位爷,我们老板有事外出,克日不在坊中啊……”
男人的琵琶未停,梦境还在持续——
“但愿你不是唬我。”大汉环顾了一遭,又道,“但是哥几个明天也不能白手而回,归去也不好交代,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坊里一个仆侍胆小地上前扣问,反被那带头的大汉一把揪了起来,恶狠狠道:“叫你们老板出来!”
“湖畔人家,笔墨青山,小桥轻舟,渔歌颂晚……那便是江南的模样吧?”幽梦情不自禁道,“现在它刻在你内心,真美……”
“哟,这可不是小数量啊……”掌柜实在镇静,脸上却要强撑笑容,“我就是一小掌柜的,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做不了主,我看不如几位爷今儿就先归去,等我们老板返来了,我定把此事相告,由他出面与贵赌坊商讨,可好?”
掌柜一听懵住了,皱着眉头,仿佛底子不知此事。
立夏在雅座房里等待已久,仍不见幽梦返来,心下便有些急了。她烦躁地起家探出露台,望望楼下可有幽梦的影子,这会人来人往,因为刚才的乐工散了场,堂里的来宾已走了一半,但还是还是人群熙攘的模样。
男人没有回应,还是弹着怀里的琵琶,只是弦音不再如之前江南烟雨般地幽缈舒缓,而是忽如疾风雷电,夜雨敲窗,铮铮哒哒地转入昂扬。
立夏看这架式非常吓人啊,心想不好,怕是这条街鱼龙稠浊,乐坊老板买卖上和人结仇,仇家找了江湖打手,赶彻夜挑衅肇事来了?
垂垂听入了神,一个奥妙的恍忽,她仿如进入梦中,那梦境清楚地闪现在面前,一片青瓦白墙,小桥流水人家。
幽梦在门外全神灌输地听着,他的琴声精密,淅淅沥沥雨打芭蕉似地轻触着她的耳膜,情切切,意绵绵,在这喧闹的夜里显得分外清幽。
那梦里的气象也变了,耳边吼怒着边鼓号角的争鸣,震耳欲聋的厮杀,仿佛只是眨眼之间,天国就成了炼狱。她看到的,还是那座朱门幕府,只是那些恢弘的楼宇却已连同四周的草木,被尽数淹没于澎湃的火海当中,幽梦望着面前那些意味过往繁华的风景逐步化为灰烬,已是触目惊心,梦太逼真,身材感觉好热,她乃至能感遭到那股烈火灼心的剧痛。
男人收起琴面上的手指,似一种有力的卷曲,他背着光,低垂的眸子变得更加深暗,忧愁,透心彻骨的忧愁,似一片薄霜,覆挡住他清俊的眼瞳。
她徐行走过桥头,万籁空濛,烟雨里飘着淡淡的茶香,像是晓得本身要去哪儿,双脚果断地行走着。
男人静伫很久,终将怀中的琵琶微微倾斜,左手指起落按相,右手指泠泠拨弹,四根银弦便这般在他翠绿玉指间浮动,鸣吟出曼妙的乐章。而他自是端倪微垂,将万端心境诸付琴音。
曲终时,幽梦也瞬时从梦里复苏。
仆侍连滚带爬地逃脱,过了一会从内里带来一其中年男人,像是这里的掌柜。他端倪驯良,客客气气地上前号召:“传闻几位爷想见我们老板?”
大汉勃然大怒,卤莽将他扔在地上:“那就找个能管事的来!”
左看右看寻不见幽梦,立夏正要回屋,俄然瞧见正厅门口涌出去一群虎背熊腰的男人,手拿砍刀棍棒,气势汹汹,全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