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劭之拱手:“公主所言极是。”
这一问,更是让那两个法学大师哑口无言。
他们不约而同地堕入沉默。
凤栖梧缓抬笑眸,慢条斯理道:“小公主曾被皇上例外授予郡君之位,今后她将如那些诸侯王统治一方国土,提早学些治国方略,对她也是无益。”
裴劭之和顾道清这才抬起上身,相互对视了一眼,一言难尽。
“但我表示不赖啊。”她沾沾自喜地俯视他,“你看我都说得他们无言以对,不敢再鄙弃我了。”
二人面色一滞,翕动唇齿像是在酝酿说话。
“先生是否也如世人,以为管子在桓公宫中开设七百官妓,放纵私欲是人性之为?”幽梦不给他们思虑的余地,步步紧逼,“倘若如此,管仲亦有污点,那他在你们心中,还能算得上是一名‘仁人’么?”
“纳不纳男宠是我所欲,却非我所求。”幽梦昂扬纤颈,眼神略显骄贵,“你们不成因为我府上有几位帮我排忧解闷的美女人,就妄下定论,在还没有见过我本人,体味我赋性之前,就将我认定是一个失德之人。”
“管子的思惟野蛮,海纳百川的确为人敬佩。”凤栖梧非常时候地以感慨来逢迎她,“栖梧本身也是从一名面首走至本日,固然也曾遭尽白眼,但此时还是能与先生这般的贤士品茶论世。如此感同身受,以是我也并不感觉,公主蓄养男宠是一件错误。”
午后,幽梦陪凤栖梧同至门口,亲身为两位法家送行。
他谑笑着俯面,靠近了看她:“真的烟消云散了啊?连太傅都舍得拿来调侃了?”
她对劲扬着下巴:“我如何也是跟堂堂大儒梅太傅学过《春秋》、识过大义的人,这点慧根我还是有的。”
顾道清一抹窘色,向栖梧投去求证的目光:“君上,这不是开打趣吧?”
“只是方才听你们所言,仿佛对本公主纳男宠一事很有微词?”幽梦挑动清秀的眉梢,“那我倒想就教二位先生,《战国策》里记录:「齐桓公宫中七市,女闾七百,国人非之。」先生对于此事如何对待?”
凤栖梧负手,耐人寻味地点头:“嗯,看来这些日子的诸子百家没白看,不然提及来哪会这么头头是道?”
“既然管仲愿推行此计,必是深谙人道。”幽梦一语道破,“儒家孟子尚且说「食色性也」,管子虽为法家前驱,却主张以黄老之道,处理儒、法、名,诸子百家之间的分歧,使道融汇于百家思惟,又岂能刚强保守,灭尽人欲?”
当他们乘坐的马车驶远,凤栖梧牵一丝坏笑转过身,趁幽梦不备,勾指轻刮她的鼻子:“公然还是沉不住气了。”
他们还是诚惶诚恐地伏着,凤栖梧好声得救道:“两位先生不必严峻,公主是诚恳想来与二位交友,你们不必因为她摆了然身份而感觉拘礼。”
“信赖先生都会晓得管子此举企图:一来富强贸易,增加国度的财务赋税,二来庇护良女不受侵害,利于民生的长治久安;三来为朝堂吸引游士,招纳贤才;四来送妓与敌,兵不血刃。”幽梦有条不紊地陈述,“恰是因为利国利民,齐国受用,才会使得各国争相效仿,一时官妓大兴,因循至今。”
幽梦缓缓瞬了眉眼,笑容不褪:“罢了,你们指出我身上的污点,不过是想提示春陵君阔别浑浊,信赖你们也是美意,与那些辟谣诽谤我的人分歧。”
经此一句,裴劭之和顾道清再次心悦诚服,倾下了施礼的身子。
裴劭之旋即与顾道清俯身拱手,正面膜拜幽梦:“公主,请恕我等讲错,之前多有冲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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