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没了爹娘,孤苦伶仃逃荒要饭,走过很多处所。但是我从不跟人说我姓甚么,遇见谁问我,我就只说我叫六斤。这世上除了我死去的爹娘,再没有人晓得我姓陈。
迷迷蒙蒙之间,一道女人的声音从棺材里飘出来,直直钻入我的耳朵。这声音固然漂渺之极,但一钻进耳朵,就听的清清楚楚。这绝对是年青女人的声音,脆生生的,动听中又带着说不出的阴沉之气。
我的睡意一下子消逝无形,直接从地铺上蹦了起来。这口棺材是带着邪气,可一船人都晓得,棺材里的女人是死人,一个死人,她还能叫老油给我带话!?
“六斤……有几句话,跟你说说……”老油呆呆的站在我跟前,嘴角悄悄抽了抽:“我犯了错,谁也救不了我……我要走了……兄弟一场,劳烦你得空的时候,把这两块现大洋给我老娘捎去……”
“我不晓得,我就晓得,这女人是在这口棺材里长大的。”开山渐渐从棺材里头捏出两小团烂糟糟的破布,抖落开了,这时候我才看清楚,这两团破布,实在是一套小孩儿衣服。
可这棺材里的女人,一口就喊出了我的全名,她到底是何方崇高!?到底是甚么人!?
用脚后跟想想,都晓得老油落到这一步,必定是因为获咎了破棺材里的女尸。棺材现在还放在底舱,我想爬起来,但身上如同压着一座沉重的山,难以转动。挣扎了好久,内心一急,蓦地翻了个身,从床铺上呼的坐了起来。
我站着不能动,脑袋却还清爽。一闻声这女人喊我的名字,我的惊奇就溢于言表,惊骇莫名。
顿时,我的心就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眼神固然恍忽了,略微还瞧的见东西。在我用力睁眼晃头的时候,破棺材里的女人,仿佛缓缓的展开了眼睛。
“不消担忧。”开山把烂糟糟的小衣服放回棺材,说道:“她拖着我们,就是拜托我们替她办事,只要按她的拜托办了,别获咎她,甚么都好说。”
开山转了转,分开底舱。他说没事,可我这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总感觉哪儿很别扭。
“这女人死了还能长大,还能拖着我们的大船,她……她是不是很了不得……”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老油,眼睁睁的瞅着他半晌间通体惨绿。
我恍然大悟,难怪棺材被拖上船的时候,这女人是光着身子的。
“陈六斤……”
这具棺材里的女尸,是不能获咎的!
一刹时,老油本来白惨惨的脸俄然变了色,一片幽幽的绿色,从他的额头直接伸展到了脸庞,脖颈,直至双手。
屁股被摔的生疼,可这一摔,仿佛把我给完整摔醒了。视野变的清楚,风灯之下,棺材里的女尸眼睛紧闭,仿佛甚么都没产生过。
“你胡扯八道甚么!”我听着老油的话,脊背就一阵阵的冒寒气。
啪嗒……啪嗒……
但是这时候,我抽鼻子就闻到了一股臭味,真的描述不出那是甚么气味,难闻的要死,的确就是这辈子闻到的最最难闻的味道,比一大团死鱼烂虾败北后的腐臭味还令人难忍。
“六斤……你去吧……”老油伸手扯扯我的胳膊:“她正……正等着你的……”
但是我压根就没想到,本身一念之差的这句大话,会引出多大的祸。
紧跟着,老油身上的皮肉,仿佛都烂了,一块一块的从身上脱落,掉在地上。我向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吓人的景象,内心又是急又是怕。与此同时,开山白日所说的话,噌的浮上了脑海。
坐起来的顷刻,我大口喘着气,脑筋顿时复苏了。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本身做了梦,只是做了个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