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嘉见他倒是不拖泥带水,笑着起家去给他取蜜饯来,又说:“臣女还觉得殿下要思疑臣女是否在药汁里下了毒,不肯喝呢。”
一向到了午后,气候突然变得阴沉,只怕未几时便有一场雪袭来。沈澈悠悠醒转,直到醒来之前,他仿佛做了一场恶梦,眉头越蹙越紧,连额上都排泄了一层细汗来,慌得小厮忙不迭给他擦汗,谁知他突然睁眼,厉声道:“别碰我!”将那小厮实在唬了一跳,若非顾柔嘉立在一旁,他也不肯与病人计算,只怕当场就要发作。
“顾女人若关键我,方才趁我昏倒,将我径直扔出庄子就是,干脆一了百了,何必守在床前等我醒来?”将药汁一口吃尽,他唇齿间满是苦味,纵不甚在乎这些,但他还是蹙了蹙眉。顾柔嘉捧了小小的攒心盒子来,此中盛着好些蜜渍干果,话里又有些许责怪之意:“臣女在殿下眼中是这般狠绝人物?臣女当真是白熟谙殿下一场了。”
他声音太小,顾柔嘉没有听清,只当他是昏睡中的梦话,坐在床前的脚踏上,只是定定的望着沈澈。因为高烧,他双颊带着的酡红愈发甚了,若非神采蕉萃,定然会让人觉得他是见了心上人,情窦初开了。
“殿下多少进一些,好歹为了身子着想。”见他迟迟不动筷,顾柔嘉含笑劝道,不想沈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寂静的取了玉箸,那白粥当中只放了些许食盐,吃来非常适口,沈澈吃得很慢,行动文雅而斯文,好似一幅画卷普通。
顾家是世家大族,饶是此前已然是青黄不接之时,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家底儿还是丰富的,是以有自家的大夫也实属普通。顾柔嘉摆手是以不必多礼,望了沈澈一眼,表示其从速给他号脉。
沈澈只是点头,低头看着炕桌上的饭食,一小锅白粥,一碟淋了香油的小菜,翠绿欲滴的色彩让人食欲大振,对因病而食欲不振的人而言,是最好不过的了。
他脸上泛着不天然的红晕,一向未曾消减下去,顾柔嘉下认识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惊觉掌下肌肤烫得吓人。顾柔嘉忙不迭令人打了水来,亲身绞了湿帕,给他搭在额头上。
“未曾有大碍,吃几服药也就是了。”她脸儿带了几分担忧神采,老大夫忙表白了无事,又笑道,“这位公子虽是有些瘦,倒还算是安康,只是、只是这高热,倒像是有些奇特。”
闻言,顾柔嘉忙转头说:“去将些烈酒来。”一个小厮忙去搬酒,未几时就折了返来,顾柔嘉忙取了一些涂在沈澈掌心。他骨节清楚的手浑然透着几分高热,只怕已然难受了好些时候,只是一向未曾申明罢了。
明白沈澈对人戒心很强,别说醒来便见一个陌生人坐在床边,会有如此反应也是常事。顾柔嘉忙表示小厮出去,本身则坐在床边的脚踏上,对沈澈笑得灵巧:“九殿下醒了就好,方才殿下忽的昏了畴昔,可吓坏了臣女。”说到这里,她从床边的小桌上端了药来:“药已然晾了一会子,想是能够吃了,殿下趁热吃了,也好早些病愈。”
攒心盒子里的蜜渍干果都是精美至极,沈澈只今后中拣了一枚蜜饯归入嘴中,将那股子苦涩滋味压下去后,又听顾柔嘉这般言语,眸子里不自发的染上了一层暖意:“顾女人自不是这般狠绝人物,我不过打趣之语罢了。”
屋中一时温馨如许,不觉内里传来淅沥,又有人在外说:“女人,下雪了。”闻言之下,沈澈手上行动一停,旋即抬眼望着窗帷,似叹非叹:“元月月朔下雪,却也是多年未曾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