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忙起家笑道:“不知九殿下本日邀臣前来,但是有事?”
“不为公事。”沈澈请他坐下,让顾老爷沉默了半晌,神情便怔忡了起来。不为公事,莫非能为了私事?除却同僚之宜,顾家高低与这位九殿下的交集也是少之又少,又能有甚么私事?
顾老爷已然在花圃坐了约摸半柱香时候,抬眼则见沈澈徐行过来。他换了一件玄色宅身窄袖长袍,他本就清癯,浑身都是清贵无华的气度,没有半点俗气,如神仙之姿,只是这身长袍色彩暗沉,让民气中压抑,带上几分肃杀而非悲天悯人。
顾老爷些微一叹,便要归去。朝臣大多已经散了,皆明白不必多加言语的说法。才要出门,不觉身后有人道:“顾大人且留步。”
及至八月, 天子下旨,令沈澈出宫建府,号为“九王”,令其在吏部当差。一时候沈澈便从最不得人待见的九殿下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九王,又不知是谁翻出旧事, 说这爵位乃是安宁长主亲身为其请封, 老太太心中多么看重,如此可见一斑。朝中谁又不是人精, 晓得只如果安宁长主喜好,天子多少得给面子, 因此往九王府送礼之人多如牛毛。
作为天子的教员,杨太傅天然是有比旁人更多的面子,他说出这话,让天子沉默半晌,也不再拧着此事不放。沈澈睨了杨太傅一眼,有杨江篱的事在前,他很难信赖杨太傅操行能够好到那里去。况那日在杨家,杨太傅一定不知杨江篱是被本身惊吓成那副风景。
叮咛顾夫人看好家里两个丫头后,顾老爷便出去了。沈澈等在外,亲身请了顾老爷上马,神采恭敬得让伴随出来的顾夫人都顿觉纳罕。心中模糊浮出一个不好的动机来,她沉默着,转头看向了何妈妈,轻声说:“二女人这几日经常往内里去?”
想到顾柔嘉,沈澈心中一片温软,只说:“多谢叔婆美意。”现在他职位日渐安定,昔日的担忧,也都不再是担忧了。因此,他的确应当去处嘉嘉提亲了。
“顾大人客气了。”沈澈忙扶住他,不受此礼,顾老爷略有几分游移,本身和沈澈并忘我交,现在也只是同僚之宜,沈澈为人冷酷,又不知何故,竟会对本身如此礼遇。正因不解,顾老爷屏气凝神,笑道:“九王唤住臣,可有何要事?”
待下了朝,顾老爷便要回家换衣,而后再去当差。今儿天子一番发作,谁不知是内心不痛快呢,这才如此挑衅沈澈。饶是沈澈现下贵为亲王,且汤沐邑远胜诸王,但也不过是日日如履薄冰罢了。
沈澈点头,又暴露一个笑容来:“此处不便,还请顾大人稍作安息,承蒙不弃,请顾大人往舍间去一趟,如此可好?”
沈澈如常冷酷,安静的谢了寿王的歌颂。世人一时直笑,寿王妃转头则看向并肩立在树下的陆剑锋和沈清,懒洋洋的靠在绣垫上:“这清儿大了,心机也愈发会藏了,若不是你这老货领了锋哥儿返来,只怕连我和她祖父也不晓得她的心机。”说到这里,她又笑望着安宁长主,“你既然不肯勉强嘉姐儿,那我这孙女儿给你做孙媳妇好不好?”
顾柔嘉只是回声,但内心又妒又怒,又不能说出口,只是转头向温含芷抱怨,让温含芷笑话了一顿。
沈澈忙谢了,心中自有些计算。
“我也不晓得,他只说有事与我商讨。”顾老爷仓促换了衣裳,脑中千回百转,始终不解沈澈何故这般礼遇,这昔日不受待见的九殿下一跃成了九王,顾老爷不是不平气的,但佩服之余,也不免有几分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