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早有听闻,希芸恃宠而骄,欺上瞒下。因本宫病了一场,尚没来得及发落她,现在既然好了,天然不能容忍她持续在本宫眼皮底下作歹。你们去把希芸平日作践的宫女们一起找来,本宫这就为你们伸冤。”
既然已经死过一次,她就没甚么可顾忌的了,非论如何,薛家一族的血海深仇,必必要报!
求生,不能。
酒保不肯走,梗着脖子,似笑非笑道:“奴婢看博古架上那只玉碗好生精美,归正公主用不着,不如赐给奴婢吧?”
薛寄素嘲笑,崔泠公然是铁石心肠,连她生前的最后一个心愿,都不肯达成——他把她的骸骨埋在梅树下。
西宁国盛产芙蓉花,玩物器具,多以芙蓉为纹饰。
薛寄素嘴角一弯,这个叫快意的,倒是机警:
重活一世,当然要事事称心快意,父亲教过她的那些贞顺妇德、礼教端方,还不如一碗热汤面来得实在。
薛寄素冷声道:“从明天起,你们的月奉升为每月五两。”
而后崔家蒸蒸日上,乃至模糊有几分和孟氏分庭抗礼的气度。
酒保把碎裂的铜镜扫到一边,扶薛寄素回床躺下,“公主既然醒了,如何不叫人出去服侍?如果摔着了,我们又得吃挂落。”
说着话,眼睛盯着薛寄素,等她发话。
薛寄素喜好桃花盛开时的缤纷风景,崔泠更喜好高雅清冷的梅花,嫌桃花媚俗平淡。
薛寄素一怔,手中的铜镜跌落在地:一模一样的面貌,倒是分歧的身份。
酒保站在床前,隔着几重纱帐,看不清薛寄素的神情,见她没吭声,觉得她逞强,几步跑到博古架边,取下玉碗,喜滋滋道:“奴婢多谢公主犒赏。”
薛寄素净淡地瞥她一眼,没说话。
没想到多年的含辛茹苦,最后竟然只换来一杯穿肠毒、药。
太医仓促赶来,为薛寄素诊过脉案,留下一道温补方剂,又急仓促走了。
不过年青柔滑了很多,看上去仿佛只要十一二岁。
薛寄素展眼四望,房中绣榻桌椅,雕镂的倒是玉兰,并且较着是王族徽记。
但她没有想到,崔泠会亲手毒死本身。
东院是崔泠的书房,院里种了几株老梅,是崔泠的心头爱物。
薛寄素躺在枕上,久久无言。
这是太薇公主给她的第一个磨练,通过这个磨练,她就能从粗使宫女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二等宫女,今后的繁华繁华,还不是唾手可得!
玉兰是南吴国的国花。
薛寄素死在寒冬腊月天里。
薛寄素沉吟半晌,“你很好,从明天开端,你就是长春阁的二等宫女。”
可叹薛家满门忠良,祖祖辈辈为西宁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因卫文帝的偏听偏信,落得一个烟消云散、暗澹结束。
薛寄素接过崔泠递过来的毒酒,尚自懵懂,浅浅饮下一口泛着虎魄色光芒的毒、药,柔声道:“等来岁春暖花开,夫君陪我去山上看桃花,可好?”
西宁和南吴以连绵起伏的雪山为界,两国都城相隔千里之遥。
刘皇后的宗子亦被孟、崔两家合力拉下太子的宝座。
求死,她早已是离魂之人。
她做惯了孤魂野鬼,偶尔还会甜睡个十天半月,乍一下魂归附体,只觉满身高低,每一处都酸痛非常。
快意听公主话音果断,心口一松:她赌对了!公主定是对希芸生了嫌弃之心,以是才汲引她和称心,架空希芸。她身无长物,没有银钱办理内侍府的管事寺人,这一辈子只无能些洒扫院子、浆洗衣裳的粗活。眼下出头的机遇就摆在面前,端看她抓不抓得住了!
头戴纱帽,身着红、绿两色罗衣的酒保从门外出去,看到薛寄素,脸上有些讶异,伏首拜道:“公主,您醒了?可要唤太医来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