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是因为身为后宫之主的周瑛华用心放纵,宫女们才敢肆无顾忌――周瑛华才不会为昏聩无道的卫文帝守孝。
卫泽扒开珠帘,走到周瑛华身后,挽起一束乌黑丰艳的长发,绕在指间,“嗯,让称心她们多备两套衣物,免得看龙舟赛的时候打湿衣裳。”
正宫皇后是一国之母,统领六宫,擅权内事,风景无穷,职位尊崇,这个位子足以打动刘太后和孟太妃。
周瑛华神采一沉,方才还觉得卫泽想在朝堂之上大干一场、站稳脚根,没想到一转眼,他又惦记取玩儿了。
世人轻敛衣裙,朝正中凤座上的华服少女福了一福。
熬莲子羹用的,可不是新奇的莲子。
君王猜忌朝臣,朝臣轻视君王,谁都不肯放下架子,只能一向对峙下去。
汤药苦,她内心更苦。
原觉得卫泽不过随口那么一说。
称心拈起匣子里一枝镶嵌红宝石双燕戏珠的晶玉簪子和一串长长的松石鬓花,放在周瑛华鬓边比了一比,对着铜镜里的周瑛华笑道:“娘娘就戴这枝簪子吧,固然不显眼,但质地倒是上好的。”
“本来如此。”
俄然听得“哐当”一声,是茶杯落在地上的声响。
侯夫人孟巧曼云鬓疏松,靠在青莲色团花大软枕上,正由丫环服侍着喝药。
“你说的都是真的?别是讹传罢。”
周瑛华刚洗了头发,坐在铜镜前,等快意用布巾一点一点帮她绞干发丝,好梳拢发髻。雕镂双鱼戏水纹檀木梳上蘸了茉莉刨花水,梳头发的时候,刨花水一丝一丝融在发间,暗香浮动。
称心偷偷瞥了周瑛华一眼,缓慢低下头,不敢答话。
周瑛华方才晨起,正坐在镜台前打扮,闻言愣了一下,铜镜中映出一张惊奇的面孔:“明天出城?”
嬷嬷们嗤笑一声,“傻丫头,表蜜斯是夫人的外甥女,还用认干女儿吗?”
没有卫泽在一旁叽叽喳喳,周瑛华用饭的速率都快了很多。
卫文帝的棺木下葬后,朝臣们为了刘太后和孟太妃的封号以及封赏功臣的事,吵得不成开交。非论卫泽支撑哪一方,勋贵世家都当即提出反对。不好反对的,他们就迟延对付,悲观应对。
莲藕虽未长成,但玉带菜却恰是鲜嫩水灵的时候,明天的小菜便是一碟清炒玉带,取的是玉带本身的细嫩滋味,甚么配菜都没放,津润爽利,咸中微带一丝甜味,配着荼蘼牛乳粥吃正合适。
周瑛华点点头,想抽回击,卫泽却俄然五指一张,把她葱根般的手指紧紧握住,悄悄摩挲着:“先不说这些烦心的事了,阿素,等端阳的时候,我带你出城去划龙舟好不好?到时候全城百姓都会去河口看龙舟赛,必定很热烈。”
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周瑛华却一点都不焦急,刘皇后和孟太妃的刁难,不过是常见的后宫排挤罢了,对她没有涓滴影响,前朝的政治格式,才是她的首要目标。
周瑛华淡然一笑,“或许占便宜的是本宫呢?”
把周皇后和新帝从南吴国接到西宁国的,是她的大哥和丈夫,周皇后和薛寄素面貌肖似,冯尧那人大大咧咧,看不出来就算了,大哥和薛寄素同床共枕多年,不成能没发明周皇后的古怪之处!
周瑛华坐在镜台前,揽镜自照,镜子里的容颜鲜艳斑斓,脸颊白净,极白处,又沁出点点嫣红。
冯宝晴面露赧颜:“舅妈和我客气甚么?莫非我抱病的时候,舅妈就丢下我出去玩了?再说了,迩来勋贵世家都要为先帝守孝,也没甚么好玩的。我姨娘总想撺掇母亲送我进宫去,我才不乐意呢!在舅妈这待着,她管不着我,我才舒坦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