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才吃个半饱,三年来肚中油水匮乏,这些小肉丝并不能弥补一二,只几次对着空盘子张望。
凤朝闻是个励精图志的好天子,不管他做人多么霸道薄情,这一点必须得承认。
我本来已经半闭着眼睛爬了起来,却被吓得又一头栽倒在了斑斓被褥间,鼻端嗅到凤朝闻淡淡的体息,面上顿时辣辣的作烧,板起脸来尽力作严厉状:"如何能乱叫呢?娘娘又岂是乱叫的?”
等我清算安妥,小宫女捧着银盆面巾之类悄没声气的退了出去,殿门吱呀一声,关得严实,转过身来,连田秉清都不见了影子,一室幽光当中,只要龙床上斜倚着的那小我,目光正如有所思在我面上扫过。
……我几时同凤朝闻负气来着?
我见他语气并不似作伪,固然感受他一个九五之尊吃这么点菜过分鄙吝,但对一个将死之人,想来也不会舍不得一点肉吧?因而毫不踌躇的要求:"肉,红烧肘子,红烧五花肉,红烧蹄膀……归正红烧的肉,不拘猪身上哪一块,来一盘先解解馋?!”
巴巴热切的瞧着他:承诺我吧承诺我吧高贵的天子陛下!
这个下午我并没有被凤朝闻命令拖出去斩了。
他现在贵为一国之主,后宫妃嫔没有三千也有五百吧?他竟然还无所出,莫非是……想想昨晚本身那番惨景,我否定了阿谁荒唐的动机。
他凤眸轻挑,苗条的手指收了归去,"如许啊――安闲倒是很偶然令嘛!"不轻不重飘过来一句:"既然不想侍寝,那就拉出去砍了!”
不过他现在贵为大齐天子陛下,自有宫人妃嫔前赴后继,也不怕会打光棍了。
……
我好似在半梦半醒之间,还随口叫了一声"小黄……",归恰是做梦,实在是不甚清楚。
我心中悄悄发笑,凤朝闻的皮相生的极好,在我所熟谙的男人当中,算得冷傲俊美,只是他常常冷着一张脸,教一众春情泛动的少女们望而却步。
――打死我都不能信赖那是凤朝闻会做的事!
这称呼真是惊悚!
凤朝闻也不小了罢?
凤朝闻幽深的凤目悄悄瞟过来,为了我的红烧肉,我立时闭了嘴。
凤朝闻深切到我的唇齿之间,带着打劫者的霸气,我脑中一阵阵犯晕,的确感觉,射中所犯的克星,就是面前此人。
他见我迷惑的眼神,又忿忿道:"女人现在不比畴前了,大陈国已经灭亡,女人又是被捉返来的,就该规端方矩的,如何能使小性子,惹得皇上不欢畅,今夙起来黑着一张脸……现在竟然敢要绝子汤?”
第二日,等我醒来,身边人已经不见了影踪。
――此人脾气本来就不好,翻脸无情,我当年见地过的。
我心中忿忿不平,又无处宣泄,学着凤朝闻模样冷冷瞟一眼小宫女,她顿时面白如纸,磕着头哆颤抖嗦叫道:"女人……女人该起家了!”
更加诡异的是,晚餐也是二人共食。
他身后侍立的寺人田秉清嘴角直抽,眼神峻厉到恨不得将我凌迟正法,粗心在表达着我“狗胆包天"竟然敢让天子陛下就着清菜吃米饭,连条肉丝儿也不肯留下"的激烈怨念……
我百无聊赖倚在塌上,时不时偷瞄一眼端坐如松的天子陛下,感受他面上神情沧桑很多,固然皮子仍然光滑,皱纹也未曾生出一条来,真不知这沧桑感从何而来。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凤朝闻明知我是大陈腐臣,也不查查我有无复国之心,莫非还敢堂而皇之的让我生个孩子出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