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定王最倚重的帮手，也是疆场上历练出来的，这一声低斥当即叫高元骁停止。
“嗯！”
如此一晃，便到了中秋。
“卑职向高司马就教工夫，却忘了殿下正在设席待客，是卑职考虑不周，请殿降落罪。”
“我……”高元骁开口，却不晓得如何表述才更合适。他在右卫军担负统领之职，辖制底下的侍卫们，多是靠威压，言辞上不太善于。此时对着时候惦记的美人，宿世此生积累着的言辞狼籍涌入脑海，有惭愧有倾慕，更叫他不知从何提及，心境翻滚之下，忍不住去抓阿殷的手臂，道出最直接的动机，“我想娶你！”
她不喜好如许的眼神！
她自始至终只抬头或垂目，连眼角余光都未曾分给高元骁。
陶靖却未置可否，手中尚且握着那封信沉吟，又不像是为甚么事情烦恼。
夏夜薄凉，隔水乐曲浑厚深沉，随风入耳，仿佛将人带到广袤的烽火疆场。
“高司马！”阿殷回身，低头看着他，脸上是少见的冰寒，态度中却清楚藏着傲气，“既然你惯于用武，就等你复苏时能打过我再说，以技艺论凹凸，公允公道。不然，就请你闭嘴！”
阿殷这头跟高元骁除了避不开的公事外，未曾多说半个字，高元骁有所收敛，她便乐得平静。她每日跟着定王办事，天然能听到很多动静，从蛛丝马迹中猜想现在的停顿，回家后同陶靖就教，两下里查对，倒是渐渐练出了揣摩猜测的本领。
常荀本日留了分寸，此时也不过四分醉罢了，摇摇摆晃的出了客堂，循着侍卫所指畴昔，就见水边树影深浓，两人拳来脚往，打得正酣。高元骁的技艺疾劲，出招略微鲁莽，不似平常章法井然，阿殷倒是复苏的，只不知为何丢了平常的机警，反倒跟高元骁争锋相对，半步不让，那身形如脱兔灵动，竟有倒逼之势。
阿殷留意那边动静，见父亲没有跟过来时，稍稍松了口气，只看向定王。
“我本来担忧你会因私误公，”定王回顾，看向阿殷，“毕竟此次会由高元骁带人攻上后山。”而阿殷当日曾在铜瓦山下豪气的说，会带头冲上后山绝壁，攻入匪寨，取下周纲的人头。
“你能长进，便不算我都督府委曲人才。”定王回顾，毫不粉饰的打量她。
都督府里垂垂温馨，高元骁还跪在那边一动不动。
畴前父女俩相处的时候未几，现在恰好都在，每日晚餐后父女俩比试技艺，偶尔冯远道过来指导，叫阿殷技艺也长进很多。
定王的目光逗留了半晌，恍然回神时，发明她眼睫微动，像是要睁眼了。
而她的容色，即便毫无打扮的搁在春季明艳阳光下，也不见半点瑕疵。
郊野里风景疏阔，阿殷偷偷阖眼，任阳光肆意洒在脸上。春季的侍卫衣衫换成了青金色，阿殷却罩了件象牙色的披风，迤逦拖在马背上。深蓝的绸带在胸前系成胡蝶，她将头发全都束在乌帽当中，只留了素净斑斓的一张脸在内里——
阿殷却未留意他说甚么，只不喜他借酒行事，身如游鱼，肩膀微缩，再次逃开——
常荀也不则声，只冷然看着高元骁，目光扫过阿殷时，亦含着责备。
少女的话像是一记巴掌裹在脸上，将藏在心底的胡想击得粉碎。他并非打不过她，皇宫右卫军的统领岂是平淡之辈，端的硬碰硬打起来，目下的阿殷绝非他的敌手。但是——他的苦练武功是为保卫皇宫、报效朝堂，却不是为逼迫一名女人。更何况他此次的初志，只是想跟她辨白深藏于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