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皇后只温馨的坐在榻边, 不急不躁。
“两个日夜。”
先前崔恒被打折腿的事情，太子当然听金城公主哭诉过, 当时金城的猜测，也曾令贰心惊肉跳。
“他是太师，又曾任过礼部尚书，皇上天然要承诺。”
“那就是想把东宫拱手让人了？”孟皇后嘲笑, “定王的脾气你并不陌生。前阵子金城的驸马受伤，你还不知原因？现在他只是个亲王，为个崔忱便能狠下毒手, 若来日这天下大权握到他手中，你我只能任人宰割——玄仁, 仁是对天下万民, 而不是对仇敌。史乘上多少为权残杀的事，存亡存亡之际, 顾念太多, 反受其害的数不堪数。”
四月将尽，她那身孕也已有三月，只是身量未显罢了。最后两个月的孕中不适垂垂消逝，她身边有太医经心顾问，本身根柢又好，如定见天的学着做开胃小菜，谨贵妃又特地禀报过永初帝，派了宫中有经历的嬷嬷来顾问身材，养胎的事倒不花操心机。
阿殷捏不准常荀是否晓得此事，只能先问过定王。
“好。”阿殷当即放开笔墨，执笔写信。
留意嘉德公主？这话没头没尾，实在叫人一头雾水。
赴宴的前夕，她如常听曲焚香，念诗给腹中的孩子听，临睡前却见快意仓促走来，将个锦囊双手奉上，“蔡典军说有人献此锦囊于王妃，请王妃务必过目，并多加留意。”
“皇上的意义呢？”
太子昂首迎上孟皇后的目光, 脸颊上有道奇特的暗红，“母后不会怪儿臣？”
倘若当真把东宫之位拱手让人, 定王清理起旧账，他们母子兄妹全都受不住。
殿中静了好久，太子似是踌躇, 病弱的面上时而惨白时而泛红, 异化阵阵咳嗽。
“孟太师出动了。”常荀神采稍肃，“他自客岁受寒，就一向在府中养病，不问朝政。这回传闻皇上要祭奠六合，感觉兹事体大，就去找皇上，想帮着筹划。”
阿殷开而视之，上头是平平无奇的簪花小楷，内容却叫她不解。
她隔三四日便给定王写信，想着朝堂的事自有常荀禀报，便拣些琐事来写。比方院中海棠结了果子，比方读了甚么诗、听了甚么曲、吃了甚么新奇菜色，总归是说她母子安好，免他挂虑。
更何况, 做了十年高贵的东宫太子，蓦地要让他舍弃，实在是不甘心。
只是听太医说，三个月后胎儿垂垂成型，饮食起居要格外留意，更要令心境镇静，不得忧思过虑。
阿殷一日欢乐，回到王府后，如常的先去书房，待晚餐后再回静照堂安寝。
太子惊诧，迎上孟皇后的目光。半晌后，他亦慎重道：“儿臣必然拼尽尽力，保护母后和金城！只是宫中防卫皆由父皇把持，谨贵妃固然好对于，定王却借她的手安插了很多人。要在宫里对父皇脱手，还不叫人起疑，并不轻易。”
*
太子有了孟皇后做底气，便道：“母后放心！儿臣这就派詹事去协理祭天之事，待身材好转，便亲身畴昔。”
同胎而生的兄妹俩，阿殷现在已有了身孕，陶秉兰却连婚事都还不决，陶靖即使不焦急，季夫人瞧着都看不下去了。她对这事也热情，因先前就相看过傅垚，陶家世人也喜好那脾气爽快的女人，季夫人去探傅家口风时，那边也有此意。此时陶秉兰既然高中，恰是风景对劲之时，当即决定请季夫人帮手，择了人往傅家去议亲。
阿殷沉吟半晌，“我是感觉蹊跷。孟太师是鸿学巨儒，以季先生所说，也不是狼子野心之辈。请他出动，是皇后的主张吧？也许是请他帮衬指导太子？”见常荀点头，便道：“他是德高望重之人，祭天的事虽有高相和韩相主持，他的位置却也不会低于此二人。这等要紧关头，他的行动更是牵系民气——我是怕，这是孟皇后的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