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回声碎裂,温热的茶水洒了满地,惊得隋铁衣都噤声,未敢持续说下去。
嘉德公主被世人簇拥到承乾殿外,永初帝冷着脸命世人在外候着,只召孟皇后、隋铁衣留在殿中,见嘉德不知何时握住了阿殷的手不肯放开,便叫阿殷也临时留在此处。
隋铁衣见惯存亡,最后的心惊担忧过后,此时已然平静。
永初帝重若万钧的目光随之挪开,当即起家,丢下犹自跪在地上的孟皇后和隋铁衣,疾步来到嘉德榻边。
哭诉过了,才咬牙道:“本日那马发疯,必然有原因。父皇,你可害女儿公道!”
太医满头细汗,跪在帐外给嘉德公主请脉,旋即跪伏在地,禀明伤情。
定王南下以后,京中局势本就因筹办祭天的事而暗潮涌动,现在嘉德公主这么出事,就更是雪上加霜。常荀再大的本事,毕竟身份和位置摆在那边,隋夫人和韩相称人的助力也都有限。定王一日不回京,全部定王府都得悬着。
孟皇后率先施礼, 永初帝顾不得其他, 仓猝下了步撵,“嘉德如何?”
老天子低头盯着孟皇后,诡异的沉默。
“本来是该中旬返程,昨日我听人提起,说那四周有流民反叛,官府难以压抑。有朝臣说殿下勇武,能够畴昔安定此患,我传闻皇上是承诺了——哼,这时节,平白无端的,流民何为么乱!”
疯马跑到猛兽跟前,竟然没被敏捷撕扯吃掉?如何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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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闻言蹙眉。
魏善在门口回声,出去传旨时,冯远道已经带着那边两位禁军统领在外候着了。
“好,好,父皇必然彻查!”永初帝安抚公主,见她固然浑身是伤,却没了大碍,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才想起措置来,“上林苑和兽苑的禁军统领在那边,都叫出去!”
阿殷抚着长案,真但愿下一瞬,定王就能排闼而入,稳住局面。
永初帝的确不敢往下想,五指将茶杯越扣越紧,蓦地扬起,重重砸在金砖上。
而后便让嘉德公主将当时经详确细道来。
阿殷报命,安抚了嘉德公主几句,便也出了承乾殿。
只不知定王此时,在做甚么呢?
孟皇后赶紧低头去理衣裳,始终平静的面上,却有了一丝裂缝。
阿殷所能想到的,就只要那报信的锦囊了。
射箭场上高妘的言语不敷为据,跑马的事是郡主提起,崔南莺不过顺道聘请,撇得还挺洁净。那位郡主提跑马的事阿殷已经扣问过了,没甚么疑点,纯粹是兴之所至,例行之举。
里间似传来咳嗽声,继而便听阿殷在帘外道:“启禀父皇、母后,公主醒了。”
“天然是借机绊住殿下,让他没法回京了。”
暗害公主并非小事,东宫运营时必然慎之又慎,那么报信之人,是如何得知,又为何报信的?她又会是谁?
“臣妾失于照看,未能发觉伤害,还请皇上惩罚。”孟皇前面上泪痕未干,声音痛心疾首,“臣妾当时听宫人回报说嘉德的马发了疯,忙命禁军去救,瞧见铁衣抱着她出来时,也实在吃惊。原觉得是疯马失控将嘉德颠上马背,却本来……本来嘉德竟然几乎……早知如此,臣妾必然会拦着她们,毫不叫她们去跑马!不幸嘉德,竟受了如许的苦。”她满脸肉痛,说话间双唇微微颤抖,继而朝隋铁衣欠身,“嘉德是我最心疼的孩子,本日铁衣救下嘉德性命,也是救了我的性命。”
隋铁衣垂眸看着地下金砖,欠身避过,忙行礼,“救护公主是微臣本分,皇后娘娘折煞微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