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艺长进,做事也更沉稳。”
阿殷哪晓得他的心机,只当是在宫里遇见了甚么事,也不好多言,仓促跟了上去。
定王没推测永初帝竟会对阿殷这不起眼的侍卫留意。
那头阿殷瞧见了他,脸上的笑容立时收了,旋即朝高元骁仓促拱手,继而往这边迎来。
永初帝先前曾延揽他入东宫帮手太子,他不喜太子庸碌,更因介怀当年景兴帝的作为,不喜太子与代王的来往密切,反倒看中定王的脾气,称其颖慧,收为弟子。代王向来对他执以重礼,这么多年来往,师徒之情亲厚,反倒要赛过父子间的罅隙疏离了。
本日他二人前来,本来是为国子监中些许琐事,以后趁着天雨心静,品谈文墨、群情时势,不觉便是入暮。
这一排房屋前后共有三十余间,在朱雀长街摆布排开,里头陈列长椅茶几,专供人憩息——当然不是闲杂人等,而是皇亲贵戚带来,却不能入宫的卫队家仆。
皇宫门外的护城河两侧都栽植了杨柳,只是除了节庆以外,平常不准人踏足,便颇清净。
比方本日,定王就在此为季先生和韩相设小宴
前面侍卫纷繁起家,高元骁挥手表示免礼,便朝阿殷道:“方才在宫里遇见定王,跟着皇上去了谨妃娘娘那边,一时半刻出不来。有件事我想就教陶副帅,可否借一步说话?”
“平常家宴,不必了。”阿殷招手叫来那小丫环,寻了披风和伞给她。
她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当初薛姬初被“请”到凤翔的都督府时,还曾略微闹腾过两回,现在姜玳颠覆,她孤身上京,便变得格外顺服,抬眼朝外望了望,缓缓起家道:“可要打扮?”
阿殷点头,道:“当时只皇后说我伴随公主有功,赏了玉快意,而后便没有旁的事情。如何,殿下俄然提及,莫非也跟这个有关?”
“如此甚好。”永初帝点头,也没再多说,想起旧事,到底感喟了一声。
定王只做不知,道:“儿臣畴前率兵北上,虽也在北庭墨城一带驻留,只是当时正值夏秋之际,虽叹其萧瑟,也不觉苦寒。此次深冬前去,途中数次大雪封路,才知北地艰巨,远超儿臣所知。”遂将当日所见所闻说给永初帝听,提及路上暴风卷雪,活生生冻死战马的事情,父子二人皆是感喟。
因是春日,屋子的窗户尽数敞开,几个侍卫坐在长椅中闲谈,阿殷站在窗边,看天上云层渐拢,风也变得风凉起来,像是要下雨。
他很早就晓得临阳郡主暮年仗势欺人,夺人夫君的事,这些年虽也不时听到她府上的动静,却从未见过那对龙凤胎。现在回想本日那张似曾了解的面孔,有些思疑,却又不敢坚信。
屋内陈列简朴,薛姬坐在一方短榻上,正昂首望过来。比起百里春时的端贵多姿,此时她只薄施脂粉,眉眼虽也画了,到底王府不会挑上等的给她用,不似畴前鲜妍。满头的珠翠金钗都被收在了匣子里,她仿佛也懒得打扮,头发拿金环束起,而后披垂在两肩,身上穿一袭豆绿长裙,倒现出清丽之态。
北庭是边防重地,隋家世代为将,出了个谨妃娘娘,又有个做王爷的外甥,以永初帝的性子,即便不会平白狐疑,又怎会涓滴不设防备?那边的景况如何,天然有报酬他千里递来,不时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