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草木还是随风,偶尔留意,还能听到定王极轻的呼吸声。
大朝晨的喝鸡汤委实油腻了些,她谢过婆婆美意,将一碗鸡肉和鸡汤全送给了孩童,叫那孩子喜笑容开。
这个动机冒出来时,定王有些对劲,也有些骇怪。
出行在外诸事不备,不过是借个处所暂歇罢了,她纠结那么多做甚么?她矫情了,反倒叫定王尴尬。若换了是隋铁衣,恐怕她定能视旁人若无物,随遇而安,不计算男女高低之别,只会养好精力,用心做事。
阿殷自是浑然不知,眺望远处壁立的群峰,手中马鞭指着铜瓦山的主峰,笑容眼神皆是明朗——
阿殷看得出来他会武功,乃至这妇人也是个练家子,骨骼瞧着格外健壮。
阿殷打了个寒噤。
那老丈便叹了口气,“早几年确切是好风景,可惜这两年不可啦。这儿闹了几年匪贼,好多客商都是绕道走的,我本来还靠着过路客商卖点茶钱,现在也不景气了——这位是?”进屋后,他借着烛火看清了阿殷的面貌,亦看清了定王的轩昂英姿,便非常讶异。
“上去睡吧。”定王却像是笑了下。
定王借着烛光打量了阿殷一眼,她铺床的姿式略显陌生。
出门在外天然与府中分歧,粗粗洗脸毕,见那婆婆还是笑眯眯瞧着她,阿殷有点奇特,“婆婆在看甚么?”
他这般反应反而叫定王有些愣怔,没想到她会将这不起眼的机遇看得如许要紧,反倒有点悔怨刚才的冒昧。不过既已说开,内心便开阔起来。
“深夜叨扰了,老丈也请安息吧。”他勾了勾唇,还是将那荷包子塞在老丈手中,谢他美意。
“嗯。”定王规复了寂然的神情。
两个匪窝站稳了脚根,垂垂的人多了起来,前两年闹水灾,也有很多人去投奔。到两三年前更是日趋放肆强大,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官府前前后后征剿了几次,传闻都是惨败,连两位大当家的面都没见着。
阿殷哪敢夺了定王的被窝,当即道:“不可,殿……我坐着就好了。”
“从后山上去——”定王扭头看她,两日形影不离以后,神情也夷易了些许,“敢吗?”
定王跟着他向内走,临时将马拴在屋后,“畴前传闻西洲的凤翔是做买卖的好处所,以是慕名带了些货色来,谁晓得……”自阿殷见到他的第一眼起,他便是定王的身份,说话做事总透着威仪,若非需求,不会多说甚么废话。
屋门吱呀关上,阿殷才要开口,定王却俄然伸臂将她抱入怀中。
但是定王赏识的就是她这志气与飒然。不像京中有些闺秀那般工于心计、迂回委宛,她有志向、有勇气,更情愿为之尽力,一点点的果断前行。自来到西洲后,她便垂垂展翅,长进缓慢。假以光阴,她即便不能成为隋铁衣那样的率兵将才,风采怕也不逊于那位女将军。
黄金的力量明显赛过千言万语,那妇人的满口推让顷刻无影无踪,跟男人对视一眼,冷静退到了前面。那男人往前半步,略显阴鸷的目光打量着定王,这么一侧身,阿殷才瞧见他颈侧有道两寸长的伤疤,触目惊心。
“晓得,晓得!”那妇人变脸倒快,寻了上等的枕头被褥铺好,言语中满是热忱,“两位先歇歇,我去打些热水过来,那屏风背面就是浴桶,两位——”她语焉不详,只是意味甚深的笑了笑,“两位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