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两步,却见定王一身墨色长衫,负手而来。
“正妃之礼是给外人看的,皇上面上也有光,他天然乐意。只是――”陶靖目光稍黯,抚在阿殷肩上,“你娘亲虽认了季先生,皇上内心怕一定没有思疑。皇家的正妃多么高贵光荣,家世出身皆不能草率,皇上若为此顾忌,也是道理当中。”
“殿下果然罚了常司马?”阿殷清楚记得那日出宫经常荀一瘸一拐的姿势,心中又感觉不忿起来,解释道:“皇上也说了我入大悲寺是英勇之举,殿下还是感觉我行事不当?”
――等结婚的时候,连人带兔子都去王府。
帝后二人喝了杯喜酒,便起驾拜别,剩下的合座来宾由常荀和长史接待,持续喧哗热烈。
回到家中,厅中灯火透明,陶秉兰站在廊下,满面焦灼。
季夫人携着阿殷的手打量,目中竟自收回酸热。
陶家虽小,倒是张灯结彩,喜庆的灯笼一起从静安巷口悬出院中,红绸映着积地白雪,日光下夺目娟秀。
由大悲寺回到城中,竟已是寅时初刻。
金线绣出的凤鸟盘飞,银线钩织的细碎斑纹自裙角铺散而上,由密至疏,如同将漫天星斗摘下来洒在裙角。凤冠之上恰到好处的装点宝石,悬着一串串上等的圆润珍珠,晕然生光。珍珠之下,杏眼储藏光彩,如画的端倪略加润色,衬以白腻的脸颊和涂了胭脂的红唇,便是倾城之色。
她浅笑了笑,走至桌边坐着,吃些糕点充饥。
“哪有甚么分歧。”阿殷嘀咕,不敢苟同。
而在垂垂温馨的后院,熟谙的游廊两侧,是积雪银光的天然装潢,风吹过廊下,喜红的灯笼随之微荡,流苏轻柔的抚过阿殷身侧。走至台阶处,烦琐的裙角被喜娘抬起,阿殷谨慎翼翼的跨步,发觉定王俄然扶住了她的小臂。
结婚之前,阿殷遵循礼部的叮嘱,并未再去定王府,只留在家中备嫁。定王天然也守着端方,未再来打搅。幸亏朝堂上事情多,从大悲寺和剑门的事查起,永初帝又将樊胜客岁在西洲挖出的隐情翻出来,代王府被查封,代王被带入天牢严审。
阿殷每日从陶靖那边听着朝堂上的动静,都能发觉出永初帝哑忍了好久的肝火。
永初帝的旨意传下去,礼部当即奉旨提了规制,重拟聘礼礼单,隔日便将补充的聘礼风风景光的抬到了陶家门前。陶靖不过半年时候便规复三品将军之职,阿殷又得礼部张扬的筹办,天然羡煞旁人。
定王勾唇,扶住她的肩膀,“另有事赶着入宫,先走了。”
“捡的。”
中间韩相也是面带笑意,瞧了定王一眼,便向永初帝施礼道:“当日突摩之事,陶司马便叫人刮目相看。这回深切虎穴,胆气确切可嘉,臣觉得,此次大觉寺之事,陶司马当居首功,机灵判定,可为人臣之榜样。皇上应重重封赏。”
阿殷心头微跳。
永初帝道了声“平身”,也不绕弯,便问阿殷昨晚被捉的经历。
阿殷不自发的浅笑,但是却不晓得该说些甚么合适。面上似有些发热,鼻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亦发觉他落在手臂上的掌心滚烫。她不敢对视定王垂垂炽热起来的目光,只好乞助般叫道:“喜娘。”
“临时放你这里。”
那是定王在擒获突摩那日赠给她的麒麟玉佩,本日她带在了身上。
阿殷双手在广大的衣袖中握住,声音死力如平常那般平和――
她做了这么久的王府司马,又曾在藤院养伤,王府高低那个不知?恭恭敬敬的应对声后,屋内丫环尽皆退出,便只剩下喜娘、陈氏和快意陪在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