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刑房外,高相与高元骁父子二人也是早就到了。
“鲍安必然也是受人教唆,此事究查至那边,高相自可拿捏分寸。邱四娘就在本王府上,高相要提去鞠问,随时能够。流言以外,关于那日令嫒被推下山坡之事,本王虽还未查明,却已有了眉目——”定王声音一顿,便见高相双目灼灼。
陆贵吓得双股颤抖,昂首对上定王的目光,不寒而栗。
他言下之意已非常了然,高相毕竟不敢坚信,阿殷便起家抱拳道:“凤凰岭之事,确切是有人冒充诬告,下官敢以性命包管。下官与高女人并无恩仇,断不会做这类肮脏的事情。流言之事是有人栽赃,凤凰岭的事伎俩低劣、企图昭彰,以相爷之洞察,想必能看得出来。”
这一声厉斥如同惊雷贯耳,陆贵被踢得肩骨断裂,威仪重压之下哪还敢世故作伪,当即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草民不敢坦白……”他慌乱当中忍痛跪伏在地,不住叩首,胆战心惊,“我是受邱四娘教唆去漫衍谎言,又是听她的叮咛将事情推给石勇。她,她说只要瞒过此事,就给我千两银子,草民不敢坦白,求王爷饶命!”
“不准。”定王昂首,数日阴沉以后,终究暴露个笑容,“先陪我垂钓。”
心惊胆战之下,竟自踌躇起来。
当日高相思疑谎言出自阿殷,便是从他嘴里套了话,得知是受石勇教唆,才认定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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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态度自是有万分诚意,高相称即举樽,将话题岔开。
座中四人,高相与高元骁父子同心,阿殷即将是定王侧妃,又以王府右司马的身份参与诸般事件,说话便能敞亮很多。高相久经朝堂,自有锋利目光,本日陆贵各种反应他皆看在眼中,天然信陆贵是受了邱四娘教唆,落座以后,便道:“小女之事,多承殿下之力方能查明,微臣感激不尽。不知那邱四娘,究竟是受何人教唆?”
壁上油灯微晃,那张脸并未受任何毁伤,长得圆润福分,只是双眼紧闭,眉头深皱,愈发显得身上伤痕触目惊心。
劈面的男人身材高大脸孔冷峻,那双眼睛如万钧之刃压过来,威仪冷厉,令人不敢逼视。仿佛再对视半晌,本身所思所想便会被对方打劫殆尽似的。
外头阿殷已受命带了个浑身褴褛的女人出去。那女人三十余岁的年纪,做平常妇人打扮,只是此时昏倒不醒,衣衫沾着血迹,双腿软软的拖在地上,任由两个侍卫架过来,两边袖口是班驳血迹,十根手指血肉恍惚,指甲盖早已不见踪迹——明显是受了重刑。
“即便送到皇上跟前,他也不会认吗?”阿殷才剥好一枚荔枝,尚未入口便被定王半途夺去,气得她蹙眉瞋目。
定王容色垂垂寂然,“不知高相是否传闻过剑门,邱四娘便是此中喽啰。”
定王闻讯,当即命人备了马车,带着阿殷前去——两人伤势皆未病愈,车中柔嫩,比骑马更益于伤口规复。
高元骁下认识觉得定王要杀人灭口,抢上去想要禁止,却见定王剑尖落处,将陆贵的脸抬了起来。
陆贵是京中最平常不过的小老百姓,家里虽有些许资产,他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这些年坐吃山空,早已将产业变卖殆尽。他既没有发财的本领,常日便总往赌坊里钻,一夜暴富的梦做了很多年,却只换来浑身的赌债。这身份本来平平无奇,蹊跷的是,他倒是定王府一名统军石勇的小舅子,比来不知从那里赚了笔银子,竟自换了身行头大吃大喝起来。
说话之间,已同高相走远,带着邱四娘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