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城的小将不肯败退,大声喊着“缉捕魏国定王有重赏。”残存的军士弯弓,箭支如雨射来。
温热的水让浑身每一处都伸展,也令方才紧绷的神经松弛了很多。阿殷闭上眼睛,临时将城墙上那一幕挥出脑海,捧了水浇在身上,只觉舒畅非常。昏然当中,才觉出“安居”二字有多么首要,不止于她,也于那些逃亡逃命的百姓。
哪怕先前阿殷和常荀捉来的那几个东襄兵士,也都只知主将,不知监军身份。
阿殷闻言,忍不住道:“东宫保举前,莫非就没查过?”
“徐耿将孟博和其他俘获的战将困在这里,都已被我们救到,城中囤积的军资也可为我们所用,正在安设。”
“查也无用。”定王侧头瞧着她,“东宫靠近的多是文官,这回想在武事上做工夫,就有些捉襟见肘。何况陈博在朝堂这些年,确切立了很多功绩,官至高位。他母亲早已亡故,又不算东襄的要紧人物,谁会在乎?”
“不会感觉……”阿殷目光扫过躺满城墙的伤亡军士,后半句难以出口。
头一回攻城杀敌的阿殷气喘吁吁,靠在城墙上稍歇,瞧着细甲之上的血迹,几欲作呕。
定王打个呼哨同常荀追畴昔,这头蔡高受命留下,至阿殷身边,将那东襄小将捆起来。
哨箭窜入空中,绽出敞亮的信号。
阿殷上马,望向灯火透明的正厅,“清算残局?”
敌兵驱尽,待天明后,这座城池便会垂垂规复安宁。檀城以南,也不会再被虎视眈眈。
两侧的火盆暖意融融,阿殷靠畴昔烤火,坐在蒲团上安息。
那东襄小将盔帽都倾斜了,却犹自手执弓.弩,仗着极好的阵势连环射向定王。
阿殷贴在定王胸膛,低声咕哝“快睡。”
那陈博本就不是果断勇武之人,那等窘境中,会被对方游说投奔畴昔,也不算过分不测。
东侧的震天号令动摇这边卫军的心神,卖力保卫北门的小将登楼了望,凝神待敌。却未料暗夜中有人幽灵般靠近城门,猝不及防的建议守势,在守军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翻开城门。
陶靖举筷细嚼,瞧着女儿戎装打扮,沉毅的脸上毕竟暴露温和,“战事凶恶,如何又冒撞跟过来了?”
那副图是定王临行前从京中兵部调来的檀城内舆图,上面标注着城内街道、水道、阵势凹凸及城中设防,算是极贵重保密的东西。陶靖先前曾作为副将守城,对檀城的体味最深,自檀城被夺后,他也在藏身此中,趁夜察看徐耿的设防,于内里各城门保卫之强弱、军资之漫衍,刺探颇多。
两边交兵,人马将领的动静都轻易刺探,唯这藏在营帐深处不露脸的监军,外人极可贵见。
蔡高沉默半晌,拱手道:“殿下曾教诲过,他们既然执刀入侵,劫夺我江山百姓,就该晓得,会有战死之日。卑职毫不会杀无辜百姓,但为了保卫家国百姓去杀他们——毫不会手软!”
阿殷悬着的心总算放下,这夜睡得格外苦涩。
氛围一时呆滞,半晌,定王才冷声道:“拿下檀城后持续西进,需求活捉陈博!”
“那里冒撞?女儿虽不能领军兵戈,却也有很多可做的事情。”
“王妃。”常荀见着她,立时迎过来,“衙署内已经搜索过了,能够入住。局势已定,殿下正在内里清算残局,后院有住处,王妃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