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皇后点头称是,唇边笑意更深。
她平素虽端庄沉稳,却极少发脾气,偶尔发怒一回,叫世人都心惊胆战。
陈氏微惊,“夫人是怕她们持续拿二女人做文章?”
“确切是妙事。想来,高妘已经承诺了?”
“不见了?”隋夫人挑眉,惊奇望着身侧的老妇人。
“那奴婢尽快去查。”
“这孩子又混闹,也不知溜去了那里。”隋夫人揉着双鬓,沉吟半晌,道:“打发人到各处去问问,看看丽华有没有去熟悉的人家。再则,屋门都是从外锁着,既然她已逃脱,必然是有人帮她。那边的人,董妈妈最是清楚,想必能问出线索——也不必焦急,问出来,就是求个心安罢了。”
等陈氏返来,已是暮色四合。
董妈妈不傻,晓得田家旧人护送隋丽华北上,必会令隋夫人不悦,愈发忐忑。
“她若知错,我天然不会惩罚。”隋夫人宿醉前面色不大好,挥手叫陈氏送她出去,便还是如常打扮。
到得后晌,听得董妈妈那儿似问出了眉目,隋夫人便回屋中歇觉,这一睡,便到了日色西倾。
“这隋丽华,可真真是妙人儿,母后这儿正想用人呢,她就凑了过来。”金城公主仓促进宫恰是口渴,将面前的香茶饮尽,低声道:“母后你猜如何?晋阳伯府罚她禁足思过,谁晓得她昨晚趁夜逃出来,传闻是想去北庭找那隋彦伸冤。可她又不敢单独北上,得知高元靖要送军资去北庭,便找到了高妘那边——母后说,妙不妙?”
比起金城公主的筹算,她还在等候更深的嫌隙——永初帝既然暴露了搀扶定王的意义,必然性子不改,不必定王沉湎女色,更不喜那陶侧妃私行离京去疆场乱窜。高元靖也算是永初帝的亲信,若陶殷因他而出不测,以定王的多疑洞察和父子多年嫌隙,他会将账算到永初帝头上,实在是再天然不过的事。
董妈妈低垂着头,满面惭愧,“今晨老奴叫人给二女人送饭,叫了半天的门也没动静。开门出来一瞧,满屋里都没找到二女人。老奴最后觉得是二女人闹着玩,谁晓得找遍了各处也没找到。只是她平常存银钱的匣子空了,几件贵重金饰也不见踪迹,恐怕是……”她是隋彦的奶娘,因得隋彦恭敬,平素甚少自称老奴,可见此时的惶恐。
“那还能不承诺?”
此时,董妈妈不免提早摆脱,“夫人莫活力,二女人这阵子服从夫人教诲,格外循分,每日只是读书习字。昨晚城中灯会热烈,二女人自幼爱逛灯会,怕是没忍住偷溜出去看灯,又怕夫人惩罚没敢返来。老奴这就去查问。”
董妈妈在外等得满面焦灼,但是夫人安息,谁都不敢去打搅,只无能焦急。
她从南郡嫁入都城,在这里熟悉的人不算太多。且隋彦父子在北庭手握重兵,隋家在京中的行动格外惹人重视,隋夫报酬免费事,平常除了欢迎来往,甚少出门做客拜访别府。也就是昨晚阖城观灯,才有兴趣出去坐坐,多喝了两杯,宿醉返来。
“越快越好。”隋夫人蹙眉,将那一摞家书收起。
想来也是徐妈妈先前安排好的。
此时的昭仁宫中,金城公主同孟皇后对坐,满面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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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好。”孟皇后因太子受责遭萧瑟而阴霾好久,此时终究暴露些笑意,“常茂现在还在西洲任刺史,那是北上的必经之路。届时就叫他用点力量,让高元靖先去定王那边再去北庭,这隋丽华,可就跟那侧妃相遇了。”
届时父子离心猜忌,多大的功绩,都能消磨殆尽。
金城公主掩唇浅笑,“母后说的是。高元靖身边有太子哥哥的人,此事不难。隋丽华是隋彦的掌上明珠,陶殷又是定王的心头宝贝,不管她俩谁伤了谁,这嫌隙是必然要生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