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摸了摸额头,低下头想着偷偷走吧,她不在饭菜也不能留下。倒是跨出门槛下了阶矶,就叫上来的两个小厮截住了道,说:“苏女人,屋里用饭吧。”
早餐不必吃得太饱,苏太公吃得七八分饱便放下了筷子。瞧着苏一闷头不说话,他便也没再说甚么。拉着桌角从杌子上站起来,晃着步子出灶房往正堂去。
苏太公夹了个四喜包子,“发怵就对了,你要乐颠颠儿地受下这好来,不定甚么时候就有大费事。你瞧瞧这位王爷的做派,没一件儿是能叫人摸得透的。头先替你出头帮我们讨屋子,厥后你上门报恩将你打得那叫一个惨,这会儿呢,又奉上饭了……”说着便是不住点头,“这东西虽是好吃,可不是白吃的啊,今后不定又有甚么事。”
晚间的这只是第一顿,次日一早按着掐好的时候,王府上的小厮又把饭送到了门上。苏一那会儿正巧梳洗好了要往铺子上去。她顺服了下衣衿上的褶皱去开门,拉开门扇便瞧见门前又来了昨晚那辆马车。一个灰幞头小厮在前头赶车,拉了马嚼子停下,跳下车来。车里又有个小厮打了马车围子出来,手里拎着三层食盒。
苏一如何不知这话,自往陶徒弟努了努嘴,“你跟他说。”
说罢坐去桌边,又一个劲号召苏一和沈曼柔,嘴上还说:“都是不要钱的,也甭客气了。不吃人家归去没法交代,快来快来。”
苏一说了这话就跨过了门槛,反身去关院门,那拎食盒的小厮便忙道:“女人莫忙走,这东西原是王爷叮咛下的,我们不过是照叮咛办事。差事做不好,归去是要受罚的。您便是不幸我们,也留下吃了这饭再走。若我们叫王府撵了,再往哪处找差事去?”
苏一瞧着他们的马车走远,又低头瞧了瞧手中的食盒,没法儿只好回身推了院门又归去。到了院中冲正堂叫苏太公,说:“出来用饭吧,都是现成的,还热乎呢。也不必外头找去了,吃饱了您去溜弯便是,还不迟误工夫。”
都是昨早晨见过的,这会儿就不算面熟了。两个小厮拎着食盒上前来给她道早,说:“正巧赶上了,再晚一步就扑不到女人您了。”
这可好,又躲不过了。本来想去王府上说了这事儿的,叫沈曼柔来给担搁了。这会儿饭又奉上了门,再如何办呢?她转头往铺子里瞧,承望陶徒弟帮她得救。陶徒弟确也出了铺子来,但开口说的倒是:“两位但是王府上的人?快快里边儿请。”
苏一抬手扶了扶额――躲不畴昔了。
这边沈曼柔却不美意义起来,想着是本身挑起这话来讲惹得陶小祝不高兴。她又是不明白此中盘曲的,便小声问苏一,“我们哪句话说得不对?”
沈曼柔面上难堪,“算了吧,我不饿的。”
苏一给他拿筷子,送到他手里捏着,“您也别说了,我这内心也发怵,理不出这事儿的眉目来。”
沈曼柔又说:“这会儿也是买不起这些了,嫁妆里有的一些,叫放心拿了很多,这会儿也不剩甚么了,连一整套头面都凑不起来。往前我成套的头面可多呢,珍珠翠宝金银累丝烧蓝点翠的,样样都有。这会儿甚么都没有了,连念想都没了。”说到最后就哀哀起来。
苏一想想,哪有他们坐着用饭,叫她空着肚子在一旁看着的事理?略起了怜悯心,便与她说:“你掏些钱给我,我多买一点,你坐下一块儿吃就是。”
陶徒弟也不差这点钱,自应了声“成”。一顿两顿有甚么所谓,吃不倒他一根汗毛。偏沈曼柔又推让,不想费事人家。关头是,这么留下蹭饭,瞧着像要饭的,实在不是她能做出来的。苏一却懒得与她谦让,自要出去买饭。倒是将将走到门上,就又瞧见了与早上上门的两个小厮一样打扮的人。虽不是那两个,但瞧拎的食盒,也能晓得是王府上来送饭的。